第112頁
見蔓枝如今的狀態,張婆子心中隱約覺得不對,看這樣子,蔓枝竟是瘋傻了,那小姐呢?此里又在何處?
等蔓枝一走,柳嬤嬤看著張婆子,見此人剛才一臉久別重逢的淡淡喜悅,這時卻又是布滿愁容,明白這人是蔓枝的舊識,趕緊讓人通知宮嬤嬤,宮嬤嬤對著蓮笙耳語一番,蓮笙沉默下來。
看來張婆子和蔓枝都是煙娘的僕人,如果煙娘真的是她的祖母,那這兩人就是當年那事的見證人,蔓枝已痴傻,這張婆子肯定知道不少事。
等宮嬤嬤將張婆子帶到花廳時,她聞著滿室沁雅的蘭香,低著瞧著光可鑑人的地板,越發的不敢抬頭,半晌,感覺上座的人在她身上的打量,這才鼓起氣微抬一點頭。
卻見那上座坐的是一名約雙十不到的高貴少婦,臉上脂粉未施,卻明艷照人,水滴般的杏核眼看著她,鴉青的髮絲鬆鬆地挽在腦後,身穿粉色寬腰襦裙,臉上的光華照得人睜不開眼!
這張臉,以前在後端門時曾得以見過一兩次,像小姐,此時近前看來,卻又比小姐多了一份凌利和威嚴!
早幾個月前,她偶爾遠遠得見洪家大姑娘一面,驚得她連手中的東西掉落都不知,這麼些年,她一直在京都附近尋找,可小姐她們仿若人間消失一般,沓無音訊,突然見到如此熟悉的容顏,雖然年齡對不上,可說不定是小姐的後人。
她跟路人打聽著,這才知是後端門的洪家姑娘,正巧洪家對面的房子有人要賃出,她便掏光銀子住了進去。
可沒多久,這洪家大姑娘嫁入高門後,洪家也跟著遷走,她藉故在後端門中與人交好,試著打探小姐的消息,可卻無人認識那麼個人。
想著,欲知小姐的下落,怕還是要接近攝政王妃,於是才會在王府後門徘徊數日。
看著座上的人,張婆子一陣的恍惚,顫危危地跪下,「老奴見過攝政王妃。」
蓮笙也在細細地觀察著她的眼神,見裡面全是懷念,那時間消磨不去的悔恨在眼底閃出,心知她必定是認識煙娘之人,於是抬手,「張婆婆起身吧,賜座!」
「謝王妃。」
宮嬤嬤打個手勢,廳中的下人們便全都退出去。
將手中的杯子放下,蓮笙也不與她繞彎子,直接問道,「張婆婆認得蔓枝?」
張婆子側半身坐在凳子上,恭敬地答著,「是的,老奴與蔓枝是同一位主子的下人。」
「你們的主子可是叫煙娘?」
「是,」張婆子滿含希冀地抬起頭,「王妃可是識得老奴的小姐,那小姐現在何處?」
蓮笙看著她眼中的淚意,搖了搖頭,「本妃並不識得你們的小姐,若你們的小姐真是煙娘,本妃且問你,當年在京都你們是如何與主子走散的?」
張婆子看著蓮笙的臉,半晌,眼中的光黯下去,用袖子輕拭眼淚,將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她們本是西山府人,她與蔓枝俱都是無根的孤女,被人買下安排到煙娘身邊,小姐煙娘是自小便是由她和蔓枝侍候長大的,她們一直住在一處院子裡,小院四面環山,幽靜秀美,且從無生人打擾。
由於只有小姐一個主子,家中上也只住著她們仨人,主僕之間的關係很是親厚,小姐單純善良,她們的日子很是快活。
有一日,小姐覺得呆在山上悶得慌,突發奇想要去市集中玩耍,於是主僕三人下山,三人都是未曾勞作過的,很快便覺得雙腿無力,不願再邁動一步,正巧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她們的面前,車上下來一位公子,自稱姓魯,於是主僕仨人便搭了他的馬車進城。
魯公子為人大方,愣是陪她們在城中逛了幾日,小姐不諳世事,又從未與青年男子接觸過,很快便與魯公子墜入愛河。
她隱約覺得不妥,雖然小姐看似一直無父無母,可每月都會有人定時送銀錢糧食,放在院子外,從未間斷過,她們的日子過得很是富足,她私下暗想著,小姐的身份肯定不會太低,偷偷養在外面,可能是大戶人家的庶女。
那魯公子長得相貌堂堂,談吐很是不凡,小姐對他很是痴迷,根本聽不進去她的勸說,執意要與魯公子結為夫妻,她畢竟以前曾在外面呆過,知曉無媒無聘,如何算是正頭夫妻。
她心急如焚,又抵不過小姐的少女情深,只好想法子拖住她,說是回去請示老爺夫人,其實她從來也不知小姐的父母是誰,想著那每個月都來送銀錢的人,乾脆回莊子去碰下運氣。
當日,她計劃好的,早上去,晚上回,在莊子的房間裡留下封信,便匆忙趕回城裡,怎知她一回,才發現人去樓空,小姐和那魯公子都不知所蹤,她打聽到那魯公子是京都人士,這才一路上京。
等她一路奔波來到京都,過程的艱辛自然是不必細說,可京都那麼大,從何找起,兜兜轉轉幾年,才在一家客棧偶遇小姐她們,主僕幾人抱頭痛哭。
問起離別幾年的境遇,小姐卻不發一言,還是蔓枝說了幾句,那魯公子是有個妻室的,他根本就是騙小姐。
她見小姐著實傷心,也就沒有再追問,想著過段時間等小姐想開了,自然就會說的,夜裡小姐和蔓枝睡得很沉,由於幾年在市井生活,她性子變得很是警惕,那夜她睜著眼,突然聞到一股香味,心道不妙,趕緊捂住口鼻。
可那迷香甚是霸道,她抵擋不住暈迷過去,恍惚中,似是有人撬門進來,在屋內來回走動,然後無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