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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風也翻身上塌,將她摟在懷在,調整一個舒適的位置,大手輕撫她的背,薄唇開啟,「當年魯國公曾有一外室。」
自從見過那塊玉玦後,他便派人一直暗中查訪,無意中得知當年魯國公曾經十分寵愛一位外室,後來不知為何銷聲匿跡。
等先皇后五歲左右,魯國公不知是何原由,徹底收心,安心守著魯國公夫人,當年還被傳為浪子回頭千金不換的佳話。
可他查到的消息卻是,當年魯國公夫人想將那外室接進府中,無奈那外室死活不同意,還大罵魯國公騙婚,後來便無人見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且當年魯國公夫人生的親女,聽說剛出生就帶著不足,整天病歪歪的用藥罐子吊著,因身子不好的緣故,從來不現於人前,可等先皇后被魯國公夫人第一次帶著露面時,分明是一個身體康健的小姑娘。
蓮笙聽著他的敘述,默不作聲,若母后真是那外室所生,那為何魯國公夫人會認作親女,後來那外室又去了哪裡?
難道,那外室便是洪家的祖母?
當年到底發生何事,她為何會落到那樣悽慘的地步,還有,既然洪家祖父與祖母並非真正的夫妻,這麼說來,她爹?
她心裡一沉,心中將魯國公與她的長相一對比,發現居然有相似之處,只不過她爹一直勞作,臉色黝黑粗老,若是細白一些,身形再高大挺直一些…
倒是有幾分相似!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應是都想到了同一處,若真如此,那麼,洪家祖母也就是自己前世的外祖母,怪不得,她與洪蓮笙長得相似,連身上的胎記都如出一轍!
世間果然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巧合!
日頭從雪山的那一頭落下去,山林中漸起涼風,花一片一片地飄落,落在兩人的身上,萬籟俱靜,陡留空山鳥鳴!
京都的城門正要閉時,一輛不起眼的寬大馬車駛進城,守城的兵士們見那車轅的標記,趕緊將門打開,馬車內,霍風默然地看著平靜的妻子,沉聲對外面駕車的董方道,「去康樂侯府。」
馬車調轉頭,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將女兒女婿迎進門的洪大有些莫名奇妙,看這天色,都黑了,怎麼這時候來,不過轉念一想又高興起來。
女兒能來,無論何時,他都是歡喜的。
蓮笙細細地打量著他,將那眉間的一溝一壑慢慢地看去,臉色漸漸下沉,以前不覺得,也沒往那方面想過,沒想到這一細看,老爹居然有四五分像魯國公。
只不過比起魯國公的養尊處優,保養得宜,洪老爹卻是比實際年紀蒼老太多,兩人似同齡人般,根本不似兩代人。
說起來,她的母后也似魯國公多一些,與洪老爹眉宇間也有些相似!
杜氏趕緊張羅吃食,蓮笙心事重重是吃著,越發味如嚼蠟,便是往日裡愛吃的魚都覺得一股子腥氣,霍風小心地看著她,見她邊吃邊皺眉,似是難以下咽,眼裡更加神色未明。
「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見女兒吃得不香甜,杜氏一陣愧疚,這菜是她親手所做,是否因為她現在少做,所以手藝不佳,女兒已經吃不慣了?
「並無,娘做的菜還是一樣的好吃,只是今日不知怎麼的,沒什麼胃口。」蓮笙放下筷子,可能是心緒不佳,半點胃口全無,往日裡愛吃的菜,吃到口中竟然想不自覺地吐出去。
霍風的大手輕撫她的背,將她扶到一旁靠坐著,杜氏趕緊將命人端上參茶,蓮笙這才抿了一小口,壓下喉嚨處的酸意,才好受了些,站在她身後宮嬤嬤的眼光閃了閃。
第二日,情況還沒有緩解,見到什麼都提不起勁,人也變得特別的嗜睡,晨起,連風哥哥幾時起身都不知,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半分動靜。
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只覺得腹內飢餓,口中卻寡淡無味,也不想起身,便懶懶地靠在塌上,想著昨日發生的事,腦中似線團般地越纏越亂,似真相呼之欲出,又似無從知曉。
宮嬤嬤輕聲進來,手中端著一碗雞湯,見她已醒,趕緊將湯盅放下,走近塌前,小心地將她扶起,背上墊個大枕頭,估摸著湯的溫度,才將那碗遞到她的手中。
蓮笙接過,見湯底清亮,無一絲油味,這才有點胃口,腹中早已是飢腸轆轆,仰頭一口氣將湯喝完。
「王妃,奴婢記得,您可是有日子沒有換洗了。」宮嬤嬤接過空碗,放在托盤上,看著她疲懶的樣子,小聲地說著。
換洗?
蓮笙腦中划過一道紅光,好像自嫁過來後就換洗過一次,這個月…並沒有,她的眼中閃過喜悅,手下意識地摸向小腹,會是她想的樣子嗎?
剛才的那些憂心事馬上拋棄於腦後,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有孕這件事,又是喜又是憂,憂的是萬一弄錯怎麼辦?
她摸著肚子,想像著孩子的模樣,一個她和夫君的骨血,不知會長得像誰?
想著日子尚淺,還是暫不請醫的好,對著下朝回來的丈夫,還要忍著不透露半分,生怕空歡喜一場,讓他失望。
霍風看著滿臉喜色,似欲言又止般的妻子,深遂的眸中划過亮光,終是恢復平靜,默默地從後面環住她。
王府里一切照舊,只不過下人們越發的小心起來,宮嬤嬤一臉嚴謹地盯著風澤院裡進出的物件,柳嬤嬤小聲地在她耳邊低語,「朱宜人在外面要求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