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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著,便是再深的情意,時日久了總會淡去,她也一直是這樣勸著蘊雪。
誰知,這洪家姑娘倒是入了他的眼,風弟看她的模樣如稀世珍寶般,怕是不出兩年,輔國公府就要後繼有人了。
太后一邊替蘊雪惋惜,一邊看著坐下的兩人,錯眼一看,那新王妃與澤芝有三四分相似,心中嘆口氣,難怪!
「母后。」
少年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等小皇帝進來,眾人又是一番見禮。
「叔父也在,朝中那幫老頭都快把朕吵死了。」夏天宸靠坐在太后身邊,小聲地報怨著。
霍風站起身,「陛下快過總角之齡,朝中大事可慢慢自行處理,臣從旁指點即可。」
「風弟,這可不行,宸兒還小,朝中哪能離得開你。」太后連連擺手,示意他坐下,「一家人不用總如此拘謹,趕緊坐下。」
「稟太后,陛下天資聰穎,只要稍加放手,便能舉一反三。」
「罷了,就依你吧。」太后似嘆氣道,心中卻是放下心來,風弟確實是個不戀權的,宸兒已漸長,還政於他正是時候。
接下來又是一通賞賜,等他們出宮時,霍風甩開宮人,繞行幾路裹著她閃進溪客宮,她從他的懷中探中腦袋,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景致,與她離開時竟然一模一樣。
宮殿依舊輝煌,玉蘭樹也照樣挺拔,仿佛一切都未曾改變,她靜默著,伸手去拾那地上的落葉,宮角一位侍女露出臉,見著霍風後,低頭告退,卻格外看了她一眼。
是她的貼身宮女沁蘭,居然還守在這裡。
「她自己執意留宮的,如今這宮殿都歸她管制。」男子扣人心扉的聲音淌過,執起她的手,走進寢殿。
裡面的事物都在原來的位置,便是她入夜後要誦讀的法華經也在案頭放著,雪絨錦被半掀著,好像主人剛起塌不久的樣子。
「沁蘭還在,冷梅呢?」
「死了。」
她驚訝地張嘴,看向他。
「原本你不用那麼早去的。」清冷的聲音帶著輕顫,緊緊地擁著她。
那時他費盡千辛萬苦,用盡天下稀世珍藥吊著澤芝的命,後三出南羌請來龔神醫,雖然從龔神醫口中得知她早已五臟盡竭,便是他出手,也不過多兩三年歲月。
只這點奢望,都在一個月後破滅,澤芝深夜突然病發,沒等他趕到便香消玉殞,他抱著冰冷的屍身,木木地跪在溪客宮的地板上,清冷的風從外面刮進來,整個宮殿裡一片死寂,猶如他的心。
已經用過龔神醫的藥,為何?
神醫把脈深思良久,直言公主根本就沒有服用他開的藥。
沒有服藥?明明他囑咐公主的宮人一定要按時餵的藥居然並沒有服用,究竟是怎麼回事?將宮內的宮人齊齊控制住,一一盤問,發現少了一人,正是冷梅,最後在花園的玉蘭樹底下找到,被土掩埋著早已氣絕多時。
溪客宮中所有宮人都下了獄,一番嚴刑拷打,一怒之下,凡經手過藥的人,齊齊砍了頭,倒是有個信息,那個月內,伴讀蕭碧影經常去宮裡陪公主,還細心地詢問侍候的宮人們公主日常飲食的情況。
只這個由頭,便是蕭家滿門橫禍的真正起因,但查證後卻發現根本蕭碧影響這個蠢貨不過是替人背黑鍋。
聽見他的言之下意,蓮笙好看的眉皺起,那就是有人暗害她,冷梅麼?雖然早死兩年和晚死兩年無甚區別,可病死和被人害死卻是天差地別!
「何人指使她?」單憑冷梅個人,根本沒有害她的理由,是誰讓說動了她,才會對自己下手,天下人皆知她本就是早亡之相,是誰連兩年都等不了?
不由聯想到落入風塵的蕭碧影,是她嗎?
「蕭碧影嗎?」
「剛開始以為是她。」
那就不是她,會是誰呢?
「無論是誰,我必知而誅之。」
第35章 靈位
蓮笙似哭非哭地看著他,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溪客宮中的玉蘭樹葉開始枯黃,風吹著,捲起一片葉子,飛到她的腳下,他彎腰拾起,將葉子放入簍中,她輕輕地從後背抱著他,頭靠在他的背上。
霍風一個旋身,她就落入他的懷中,兩人深情凝望,在這熟悉的故地,仿若時光倒流,回到那年,她臥倒在塌,他帶著龔神醫邁進來,看著他們,她眼中求生的亮光是那麼的讓人心酸。
幸好!
天可憐見,讓他們二人能夠再續前緣!
兩人靜默著,緩步走出宮殿,等夫婦兩踏出宮門,後面跟著十來車的物品,蓮笙一上馬車便被他摟進懷裡,是倦極閉眼睡去。
攝政王府內,一個滿頭珠花的婦人正將下人們指揮得團團轉,對著旁邊的女子報怨,嘴裡直嘟囔,「這新王妃真是前輩子燒了高香,一個市井的破落戶,居然入了王爺的青眼。」
那女子做丫環打扮,聽著這話,話語裡透著婉惜,「誰說不是呢,可那些個女子,成日裡拋頭露面的,慣會耍些手段,王爺也是個男人,哪能抵擋得住那些狐媚之術。」
「哼,聽說長得確實貌美,可不是老身托大,就那出身和名聲,讓人一萬個看不上,」婦人瞄見女子同仇敵愾的臉色,「哪裡及得上你們縣主,出身好,樣貌好,可惜……」
丫環名叫含秋,來自魯國公府,是先帝親封的蘊雪縣主身邊的大丫環,聽見婦人這樣說,趕緊急急地打斷,「宜人可千萬別這樣說,傳到新王妃的耳里,可不好,再說王爺不過是被她一時所惑,等醒悟過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