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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拼命想醒過來,卻終於暈過去,所幸她吸入的量少,沒睡多大會,便強自醒來,拼命睜開眼時,只見房內漫起濃煙,火苗直竄,她趕緊踢蔓枝,卻如何也踢不醒,情急之下用銀簪狠狠刺她的人中,蔓枝才醒過來。
兩人來及害怕驚叫,看到火舌亂吐,嚇得趕緊起來,拼命往小姐的塌上撲,卻見小姐滿臉血污,臉上被人劃得血肉模糊一片,全無一塊好肉,她趕緊用帕子捂住,可小姐怎麼搖也搖不醒。
她心知不好,背上小姐就往外面走,蔓枝跟在身後,好不容易從火光中走出,顧不得停留,直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子,將小姐放在地上。
說來也巧,附近正有一座義莊,她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突然腦子靈光一現,吩咐蔓枝看好小姐,偷了個和小姐身材差不多的女屍,悄悄回到客棧,那麼大的火,居然沒有驚動任何人,客棧里連個呼救的聲音都沒有,她的心不住的往下沉,這分明是有人故意縱的火。
火已經燒得快紅半邊天,根本就進不去了,她將那女屍往火中一丟,可等她原路返回時,小姐和蔓枝都不見了蹤影。
這些年來,也一直都在京都尋找,希望有天能碰到小姐。
張婆子說完,已是老淚縱橫,蓮笙也忍不住鼻子發酸,濕了眼眶,當年,原是這樣的慘烈!
那口中的魯公子,必是魯國公無疑!
客棧中的大火,肯定是沖是祖母去的,這背後指使的人,不用想也知是那魯國公夫人,蓮笙的眼中恨意難消,幸好大安氏已經死了,要不然她也不會放過的!
魯國公!
蓮笙想著那個儒雅的老者,眼裡更加冰冷,他才是煙娘一生悲劇的根源!
可煙娘到底為什麼會一人獨自居住在山莊中,若看那留下的玉玦,她應是殷氏後人,若是野史上記載的真是避世的皇太女一脈,為何只有煙娘一人,又是誰將她放養在外?
她好看的雙眉微微地蹙起,白玉般的手指細細地撫著檀香木的椅沿。
張婆子淚眼婆娑看著蓮笙精緻絕美的臉,這張臉,多像小姐啊!她究竟是不是小姐的子孫呢?見她神色一樣的悲愴,心裡越發肯定,攝政王妃應該就是小姐的後代,那小姐去哪裡了呢?
蓮笙看著張婆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本妃的祖母,多年前早已去世。」
那雙昏黃渾濁的眼中,淚水涌得更猛,張婆子激動地站起來,嘴巴嚅動著,「你是孫小姐?老奴見過孫小姐。」
「張婆婆趕緊起來,若婆婆不嫌棄,就在王府住下,與蔓枝一起,本妃侍奉你們終老。」
她的話聲一落,張婆子便雙腿跪拜在地,這麼多年了,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其中的苦痛不足為外人道,今日終是可以停下來,雖然小姐不在,可見著孫小姐,這些年的找尋也算是沒有白費。
「老奴流落在外這些年,虧得一個老漢相幫,才沒有客死異鄉,那老漢是奴婢的丈夫,可否…」
這點蓮笙早已想到,當時在後端門時,便知對面新搬來的是一對老夫妻,「無防的,婆婆讓他也一併來王府吧。」
張婆子連磕頭,「王妃慈悲,老奴感激不盡。」
旁邊的宮嬤嬤連忙將張婆子扶起,由此,張婆子兩口子被蓮笙留在了王府,與蔓枝一起住著,兩人多年未見,自是相處親熱。
當夜裡霍風回府時,就見自己的妻子滿臉傷感地倚在塌上,他從後面慢慢地擁著她,頭抵在她的發上,大手伸過去撫住那微起的小腹。
蓮笙轉過頭看著他,將今日張婆子所說的往事,細細說與丈夫聽,霍風靜靜地聽著,雖然早前已聽過一遍,可再聽她慢慢道來,那語中的悲切,更顯真實!
她說完,無比傷感地嘆口氣,「所幸那魯…作惡之人已死,否則我必不放過她!」
有力的雙臂將她圈緊,靠在自己的懷中,冰冷的眼中划過一道暗光,死…太過容易,生不如死才能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先靈!
漆黑的暗室中,痛苦哀叫的大安氏渾身無力地躺在木床上,又冷又餓,不久前,那惡婆子不知又餵她吃了什麼藥,然後她便癱軟如泥,然後便是更為劇烈的痛,恨不得拆筋剝皮一般。
鋪天蓋地的痛將她淹沒,偏偏全身半點力氣全無,她不停地嘶叫,後來實在受不住,痛暈過去,誰知那惡婆子竟然用冷水將她潑醒,不讓她躲避這非人的疼痛!
她如死狗般地趴著,全身痛得鑽心,身上的衣裳都是濕的,冰冷刺骨,耷拉的眼皮絕望地看著那送飯的小口透出來的一點微光,想到了多年前,她將那賤人的臉劃花,然後放火將其燒死,如今難道是報應?
可攝政王爺與她何怨何仇,竟然如此待她,突然她的臉一白,那攝政王妃的臉闖入腦中,莫非……
當年那賤人並未死,還有了其它的子孫!
「啊……」
她悽厲地叫著,為什麼?那樣都沒有燒死賤人,她好恨,好不甘!
聽著大安氏的哀叫,外面看守的婆子笑得更加痛快,這樣的惡婦,真是死都不知悔改為何物,便是她叫得再悽慘,也不會有人知道。
對於魯國公府,她無疑是個罪人,只是逝者為大,姜氏後人不會再去詬病,但也無人會去緬懷她,就算是她之前最疼愛的孫女,怕是也不會念著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