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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連連見禮,「太后言重,自古以來,國比家大,國禮不可違。」
等前面品階高的入座後,其餘品階低的命婦還站在殿外,杜氏也在尾座坐著,和她交好的曹侍郎夫人只能站在殿外,她低頭左右瞧下,見無論是房柱還是壁畫,都是張牙舞爪的金龍金鳳,越發顯得莊嚴高貴。
趕緊將頭埋得更低,不敢再看!
太后溫和一笑,示意大家不要太拘謹,「年年都有這麼一回,哀家才能將你們見齊,今日各位夫人不必太過約束,就當是平日裡話家常。」
眾人齊聲稱「是。」
見眾人略放鬆下來,太后語氣平常地開口問道,「皇姑母,聽聞您又得了一個女兒,這新表妹哀家還未見過,不知是何人才,入得了您的青眼。」
很多夫人們都將眼神投向杜氏,杜氏想著女兒們,不自覺地挺直了背,大長公主帶著笑意的話響起,「不瞞太后,本宮這個新女兒確實合心意,說起來,還得是康樂侯夫人會養孩子。」
「哦,」太后微挑下眉,看著杜氏,「早就聞得康樂侯夫人,前次哀家吃過康樂侯親手做的豆腐,確實美味。」
杜氏趕緊站起來,「謝太后謬讚,臣婦不敢當。」
「坐下吧。」太后擺下手,心中也有些納悶,這康樂侯夫人長相一般,如何生出王妃這樣世間罕見的美人。
突然大殿中響起一聲咳,理親王妃連忙告罪,「太后恕罪,臣妾驚擾大家。」
太后有些不悅,這新年頭一天,便見個病歪歪的人,是人都會不喜,可她依然端著笑容,親切地問道,「理親王妃可是還有不適,也是哀家的不是,早就該免了你的朝覲。」
理親王妃用帕子捂下嘴,愧意道,「太后言重,臣妾已大好,多日未見太后,也甚是想念。」
沈清瑤自知,她已無寵,不可能再失賢名,今日的朝覲無論如何都要出席,這是她做為正妃才有的殊榮。
太后聽見她的回答,眼睛閃了閃,理親王妃的臉色太過蒼白,怕是身子虛空,遙想當年,沈清瑤還是花一般的人物,與那蕭碧影一起,並稱京中雙姝,如今卻是同在一府,一妻一妾。
理親王府的那些事情,她也盡知,亂七八糟的後院,想想都讓人頭痛,不過沈清瑤一直未生子,根本就立不起來,再說,對於這個皇叔子,太后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先帝在世時,對他是如何的壓制,她身為妻子,一清二楚,那理親王府越亂,對於她來說,就越是好事,索性不再理會。
大安氏看不得沈清瑤這消極的態度,跟她姐姐一比,真是天上地下,大孫兒媳的心眼太多,成天裡就想算計府中的那些東西,這個妹妹卻是如此不經事,被個妾室氣得回娘家。
見太后半天無話,大安氏對著理親王妃道,「理親王妃就是太過純善,府中那些個鶯鶯燕燕,不聽話的直接發賣,何必留情。」
下面便有一些夫人附合,說是妾室不過是玩意,應該讓她們清楚自己的身份,膽敢不聽主母的,就提腳發賣。
蓮笙冷眼看著大安氏,見她的眼神一直不停地往這邊瞄,那張耷拉著的臉皮帶著不屑,刻薄的嘴張著,「不光是些妾室,便是有那些個正室,也學那狐媚下作的手段,整天的巴著丈夫,簡直不知所謂。」
殿中的議論聲嘎然而止,靜得詭異!
太后皺下眉,魯國公夫人這話說的…
怕是指攝政王妃吧!
她有些不快,可又不能發作大安氏,論輩份,魯國公夫人可是先帝的外祖母,她個外孫媳婦還真不好當面訓斥。
正當她為難時,大長公主笑了起來,「魯國公夫人真會說笑,這不知所謂的正室,怕是指本宮吧,京中誰人不知,常國公府連半個妾室的影子都沒有,無論是本宮,還是本宮的兒媳,按魯國公夫人的話說,都是巴著丈夫的下作人。」
大安氏的臉一僵,她只顧著說那狐媚子,忘記大長公主這一茬,可這大長公主也是,居然這樣當面的反駁她,她的臉色有些不好,「大長公主這是說哪裡的話,臣婦怎麼會影射您呢。」
「不是說本宮說好,再說魯國公夫人說得也沒錯,本宮就是不許駙馬納妾,也見不得有妾室的男人,更見不得寵妾滅妻的男人!」
話音一落,蓮笙擊掌,「大長公主說得好,本妃想著,似乎自從有孕以來,從未想過要做那大肚之人,替王爺安排妾室,莫非剛才魯國公夫人,指得那樣的女子,不會正是本妃吧?」
大安氏語一噎,說的便是她,可這話要如何接?
殿中的眾夫人們臉色都微妙起來,看著這詭異的氣氛,三人話中的機鋒,是個混過後宅的夫人都聽得出來,只有那不明就裡的,暗自納悶魯國公夫人手伸的長,這閒事管得太寬,人家納不納妾,安不安排通房與她有何干係。
可有些耳聰目明的,看出一些門道,聯想到國公府里那位二十有五的縣主,再看大安氏這鬥雞般地針對攝政王妃,心中似是有些明了。
杜氏雖不明白魯國公夫人的用意,可見她居然想讓女兒替王爺納妾,那自己這個當母親的可不同意。
可她不知如何反駁,只能用眼死瞪著魯國公夫人,目光似要將人刺穿!
最後,還是太后打圓場,「這好好的話家常,怎麼偏到納妾上面去了,今日難得齊聚一堂,可不許再談那糟心事,再說身為正室,眼光要放長遠,不必糾結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