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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報信的人拿著厚厚的賞銀歡天喜地回去,朝陽街的杜家,王氏正坐在塌上,小丫頭們隨侍在旁,杜大舅高興地直搓手,若此胎是兒子,他老來得子,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王氏的臉上全是平和,過去的磨難她都不敢細想,當年她寄身在蕭家,一直都受到蕭家人的排斥,除了蕭相爺,其餘的人都只當她是個打秋風的破落戶。
等及笄後嫁給蕭家大公子,可自新婚第一天後,相公便再也未踏足她的院子,下人們都看不起她,何況是小姑子蕭大小姐,更是處處譏諷她,平白無故是找茬。
誰人想到,堂堂的相府少夫人,從未吃飽過,衣物倒是沒有剋扣,畢竟那是要出門見人的體面,可洗衣這樣的事情,就只能她自己親力親為。
後來從蕭家和離出府,她孤身一人,本來別人見她曾是蕭家的媳婦,倒是無人找麻煩。
可等蕭家抄家後,她的日子就苦起來,先是被人偷光了銀錢,接著交不起房租,又被人趕出來,流落在外,沒有辦法,只有隱姓埋名去了一個大戶人家當婆子。
幾番換主家,其中的苦自是不用提,寒冬臘月里都要早起幹活,遇到脾氣不好的主家,打罵都是常事,後來終是碰到了攝政王,她才算是脫離苦海。
初見杜大,她心中雖然失落,可渴望安穩生活的心占了上風,相處下來,倒也沒那麼難受,杜大雖然耳根子軟,人慫了些,可至少對她噓寒問暖的,很是體貼。
再加上大姑子是侯夫人,雖然聽說以前鬧得有些不美,可現在當家的是她,看在她識趣的份上,大姑子也樂得做人情,面子上從來都不會難看。
如今她也別無所求,就想這樣安穩的過日子,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先前王府里送來的紙條上說蕭長桓那人到京都,嚇得她一直不敢出門,她真是苦日子過怕了,實在是不想再與過去有任何的牽連。
王氏倒是多慮了,蕭長桓哪裡還會記得起她,他如今心裡想的都是廣緣寺中的心上人,兩人夜夜耳鬢廝磨,過得好不快活。
尤其是得知理親王暴病身亡,姜蘊雪對他更是順從起來,兩人夜夜私會,可憐的含秋整天過得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生怕事情敗露,她就是第一個滅口的人。
她白天趁著有空,跪在佛祖的像前,雙手緊緊合十,默默地在心中懺悔,希望神靈保護,小姐的事情千萬不能被人發現。
可惜,神明沒有聽見她的祈求,在某一天早晨,她聽見小姐洗漱時傳來的嘔吐聲,心中如一顆石頭般地沉了下去。
春風吹過,京中的天氣是一日暖過一日,很快枯乾的樹上便蒙上一層綠色,有那早開的花也爭相吐艷,等脫下夾襖時,蓮笙肚子已經顯懷,換上輕薄些的衣裙,都能看見微凸的小腹。
如今是胃口也好,心情也舒暢,她謹記著龔神醫的話,多走走,以後生產時才會順利,所以閒來無事在園子裡走動走動。
午食過後,她略略地撐著腰,宮嬤嬤小心扶著,主僕倆在園子裡漫步,攝政王府的花本就比其它地方開得早一些,此時已是花團錦簇,陣陣清香傳來,聞之讓人心悅。
待走得累了,便靠在長廊的椅子上休息,椅子上早就鋪好了軟墊,和暖的春日一照,便有些昏昏欲睡,想著最近這些日子以來,她確實是比以前嗜睡,身子也豐腴不少。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輕輕地將薄錦衾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她被人擁進懷中,身後的人身體如火爐般暖和,她不自覺地一直往後面靠。
夢中,霞光漫天,一條五彩斑斕的飛虹掛在天上,她似乎置身在鳥語花香中,鼻間都是芳菲,眼前一大片空曠的草地上,一個紅衣小姑娘在歡快地跑著。
似乎是有蝴蝶飛過,小姑娘笑得「咯咯」直響,她心中一直擔心著,生怕小姑娘會摔倒,突然小姑娘回過頭來,長得與她九分相似,玉雪可愛,小臉圓嘟嘟的。
「娘。」
小姑娘軟糯糯地喚著她,歡叫著朝她飛奔過來,她伸出手,將小人兒一把摟往,被摟在懷中的小姑娘雙腿不停地亂蹬,踢在她的肚皮上。
見妻子的嘴角露出笑意,男子將她更回擁緊,大手放在她的腹間,突然,掌心下來傳來一陣震動,他不敢置信是瞪大眼。
隨後,那裡又動了一下,蓮笙也醒了過來,清晰地感受到了孩子的胎動,夫妻倆四目相望,驚喜萬分。
霍風的手掌微發內力,見小人兒的腳蹬得更加有勁,父女倆隔著肚皮,玩得不亦樂乎,蓮笙含笑地看著丈夫的側顏,往日嚴謹如刀的臉上,早已是一片慈愛之色。
「夫君,你別逗她了。」
「嗯。」
他才將內力收回,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肚子,很快肚子裡的小人兒似是累了般,安靜下來,霍風的嘴角泛起笑意。
蓮笙輕捶他一下,揪著他的前襟,男子有力的大手托住她的腰身,連著被衾一起抱起來,往主臥走去。
第63章 父親的心
某日下朝後的洪大不期然地又碰見了魯國公, 魯國公一臉笑意地沖他打招呼, 似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他回了個禮,算是見過。
裝作沒看到對方要說話的樣子, 轉過頭與曹侍郎低語,然後一同離宮,等馬車行至安業坊, 突然車夫一個「吁」聲將韁繩拉住, 馬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