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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說得杜氏更是眉開眼笑,更加親熱,蓮笙在屋裡直搖頭,傻老娘,真話假話都聽不出,這柳氏還真是個人才,挖坑挖得人聽不出來,什麼宮裡的娘娘也做得,分明是暗諷她只有容貌,註定要以色侍人。
「可惜春杏,攤上我這不中用的娘,怕是找不到什麼可心的人家。」柳氏狀似無意的嘆息,一大把瓜子很快吃完,地上一堆瓜子殼。
「那有什麼,等蓮笙嫁進侯府,走世子的路子,定要給春杏也謀個好姻緣。」杜氏豪氣地打包票保證,她此刻已被柳氏捧得心花怒放,想也不想話就出口。
「那就拜託杜姐姐了,蓮笙這丫頭是大夥看著長大的,最是心慈體恤弱小,以後富貴了定會照顧左鄰右舍。」柳氏滿意,此行目的達到,不枉她這些年和杜氏這粗鄙之人交好。
屋內的蓮笙只剩嘆氣了,論心眼,十個老娘也不是柳氏的對手,根本就聽不出對方話語裡的機鋒。
倒是她們口中的侯府,之前隱約聽杜氏說過是錦寧侯府,她蹙眉仔細回想,似乎有點印象,京中的侯府怕是有二十來家,這錦寧侯是後起的,根基不深,且沒什麼大作為,自己以前很少注意,只記得錦寧侯顧其懷是個話不多言,機敏不足的老實人。
如今自己已重活一次,前生種種距她已是遙不可及,不知皇嫂和侄兒現在如何,身在市井,朝堂的事傳不到自己的耳中,不過眼下京中平靜,百姓安居,應該並不甚大事。
院子裡的兩接下來開始東家長西家短地閒扯,聽著沒什麼有用的消息,蓮笙打個哈欠,迷糊睡去。
醒來後,日已快偏西,巷子裡滿是煙火味,她深吸一口氣,這才是生活,前世拖著破敗的身體,居住在金雕玉砌的宮殿,哪及世間的草堂陋室,可以肆意感受季節變遷,體會乍寒乍暖的春夏秋冬。
杜氏正在灶下忙活,蓮笙正欲上前幫忙,卻瞧見二丫神頭鬼臉地在院子外張望,不遠處一黑臉漢子挑著一擔柴火往自家方向走來。
「大牛哥,你打柴回來了。」二丫熱情地迎上前,這大牛哥肯定又是給自家送柴火來了,趁著跟他一起進去,老娘總不會罵自己。
大牛憨厚地「嗯」了一下,灶間的杜氏聽到聲音,圍腰都沒解便走了出來,笑眯眯地打開院門,二丫哧溜一下閃進去。
有外人在,杜氏忍著沒發作,大牛熟門熟路地把肩上的柴火擱到洪家的院角,眼瞄到粉嫩的裙角,頓時手足無措,連腳都不知要放哪裡好。
蓮笙好笑地看著,這漢子低著頭,隱約見臉上有些小疙瘩,皮膚黑黝紅紫,身體倒是結實,是把過日子的好手。
杜氏端來一碗涼水,這大牛每回都白送自家柴火,她心中過意不去,每回都想留他吃飯再走,無奈沒有一次能成。
大牛接過碗,「咕嚕」兩下一碗水就見了底,他失望地看著那俏麗的身影閃進屋,也不再多話,跟杜氏告辭出來。
屋內,二丫對著蓮笙擠眉弄眼的,嚕嚕嘴看向院子,直把她弄得莫名奇妙,這也不怪她,前生病體纏身,從未奢想過男女情愛,再說自己貴為長公主,世間又有哪個男子敢對自己示愛。
見姐姐發愣,二丫立馬收起鬼臉,也是這兩天見姐姐對自己和善不少,才敢做這些小動作,換做從前,每回大牛哥來送柴火,姐姐都是鄙夷嘲弄的神情,自己哪敢提半個字,生怕被打死。
過了半天,蓮笙才反應過來,二丫的意思是那個大牛對自己有心思,她扶額,這等貌美生在如此陋市,怕是不太妙,若不是早已訂下侯府婚約,恐會引來滅頂之災。
幸好對於一般人來說,侯府還是高不可攀的存在,還能鎮住那些覬覦的宵小,她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往後還是少現於人前,免得徒增事非。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她和二丫說話間,已有不下五六個漢子在洪家院門口徘徊,杜氏的罵聲從灶間傳出來,洪老爹鐵青著臉從外面走進來,他心中氣惱,還沒走進家門便見那幾個遊手好閒的混混在自家院子附近出沒,那對門的春大娘倚在門口,一臉曖昧地看著自己。
這些漢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自家女兒已有婚約,平日裡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就是不想招來嫌話,這事若是傳到侯夫人耳里,便是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不一會,洪老爹拿個長木棍,往院門口一站,那些漢子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去。
眼見沒好戲看,春大娘呸了一聲,把院門「哐當」一關,狐媚子,勾得方圓十里的漢子都不得安寧,偏生人家命好,攀上錦寧侯那樣的人家,她是敢怒不敢言,只把自家正伸頭張望的兒子拉住,撕著耳朵往裡拖。
呸!狐狸精!
第4章 侯府世子
清晨,照舊是在推磨碾漿中醒來,老輩人常說,世上有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看著外頭還灰濛的天,蓮笙嘆聲氣,平頭百姓的生活艱辛不易,想多賺幾個銀錢,便要起早貪黑地忙活。
院子裡傳來開門聲以及洪老爹木輪車發出的嗄嘰聲,她再也睡不著,披衣坐起,旁邊角塌上的二丫正睡得酐聲震天,嘴角還流著口水,杜氏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見她已起,忙把二丫從被窩裡拽起。
「你個死丫頭,光會吃能睡,養頭豬都比你划算。」杜氏擰著二丫乾瘦的胳膊使勁把人拖了起來,二丫皺眉扯著嗓子發出殺豬般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