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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夏明啟拂袖回後院,徒留魯國公一人在廳中。
僕從見自家國公爺出來,似乎腳步虛浮,臉色無比難看,「國公爺?」
魯國公擺下手,「回國公府。」
國公府內,小安氏還拉著姜蘊雪,教一些御夫的手段,突然覺得房中罩下陰影,抬頭一看,卻見魯國公立在門口,不由得大驚失色,公爹去而折返,進了後院也不派人知會一聲,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姜蘊雪心裡「咯噔」一下,見祖父直直地看著她。
「出去。」
魯國公對小安氏喝道,小安氏嚇得放開女兒的手,立馬站起來,不知所措地往外走去。
他一揚手,後面的一個婆子便走進來,那婆子的打扮一看便是精通婦人之事的醫婆,姜蘊雪大驚失色,尖叫道,「祖父!」
「雪兒,理親王與祖父說…」魯國公深吸口氣,想要安撫受驚的孫女,「祖父知道他是一派胡言,你一向知禮,如何會如他人說的那般…為了向他證明我們魯國公府的清白,委曲你了。」
那婆子接到魯國公的眼神,朝她走近,走到面前行禮,「王妃,得罪了,請往內室。」
姜蘊雪大力地搖頭,眼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不要,祖父,你為何信外人,也不信孫女,孫女為人如何,你們還不知道嗎?若真要羞辱我,我大不了一死了之。」
說完,作勢就朝柱子上撞去,那婆子一把將她拉住,同時不著痕跡地握著脈門。
「國公爺,不用去內室了。」
姜蘊雪停止掙扎,輕吐出口氣,以為逃過一劫,卻見那老婆子頗有深意地看著魯國公,魯國公的臉色一寸寸地變白。
「哐當」一聲房門緊閉起來,站在外面的小安氏心中越來的不安,就要往裡面闖,侍衛伸手將她攔下。
「放肆!」
「請世子夫人恕罪,屬下們只尊國公爺的吩咐!」
「你們……」
小安氏氣呼呼地在原地打轉,這些個侍衛,太不把她這個世子夫人放在眼中,在國公府里,居然敢攔她!
屋內三人都不說話,姜蘊雪的心「突突」直跳,低著頭,不敢去看魯國公失望痛心的眼睛。
良久,似下定決定般,魯國公對那婆子道,「你說!」
「回國公爺,王妃約半月前小產過,產後身子一直不得調養,心中鬱結惡露不斷,怕是血虧宮虛,以後難有子嗣。」
什麼?
姜蘊雪自己都呆住,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以後沒有子嗣,那她還如何在王府立足!
「啪!」
她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祖父,男人的手勁力道之大,氣極之下更是收不住,原本蒼白的臉上,馬上現出深深的紅色手掌印。
魯國公的聲音帶著顫抖,閉上眼,「是誰?你是自願的,還是被逼的?」
姜蘊雪跪倒在地,抓住他的袍角,「請您相信我,孫女是被奸人所害,祖父,你可要替孫女作主啊!」
魯國公深吸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真是被人所害,為何你不告知家人?」
「這種事,孫女如何說得出口?若傳揚出去,孫女只有一死了之,孫女死了不要緊,可是我捨不得你,捨不得母家,捨不得咱們府啊!」
「那人是誰?」
「…以前蕭家的公子…」
是他!
魯國公癱坐在椅子上,他怎麼會回京了?
如果是他,雪兒怕是說的真話,當年,他就一直對雪兒有非份之想,也是他們大意,本想著佛門淨地,哪裡會有那些宵小,放心讓她一個姑娘家呆在山上,沒想到雪兒在替祖母清修時被人所害。
全是他的錯,女兒早逝,外甥和外甥女早亡,兒子不認,孫女遇害,全是他造的孽!
不是他將煙娘騙回京,就不會讓大安氏害了她,澤芝去世那次,他才知她竟是一直帶著胎毒,想著女兒的早亡和先帝的英年早逝,他起先也懷疑在德妃的身上。
可有一次,無意中看到大安氏的眼神,那聽聞澤芝去世後的快意瘋狂,徹底點醒了他,大安氏是何樣的人,多年夫妻,他哪能不知。
暗中查探許久,卻無半點蛛絲馬跡,可他心中懷疑的種子已下,根本就不願再面對大安氏那張臉,憤而搬到郊外別院,一住五年。
是他負了煙娘,騙了煙娘,可為何老天讓將這些報應在他的子孫身上,為何不衝著他來!
他無力地朝孫女伸手,「起來吧,理親王似乎已經知道此事,想要夫妻和美怕是根本不可能,往後你在王府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今後有什麼打算?」
「孫女絕不會給姜家蒙羞的,理親王再如何對我,我都不會有怨言,必定安份地當王妃,替他管好後院,其它的孫女不敢再想。」
「好,你如此想,倒是最好的,記住,安份活命才是正理,其他的心思,不可妄想。」
「是,祖父,孫女定當遵從祖父的教誨!」
房門打開,魯國公似蒼老許多般,由僕從扶著回去,小安氏見公爹走了,才敢進來,姜蘊雪已恢復常態。
「雪兒,嚇死娘了,到底發生何事?」
「無事,祖父是替我操心,怕在王府中過得不如意。」
小安氏拍下胸口,「那就好,我這眼皮子一直跳,聽你這樣說,才算是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