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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見舊識被人欺負而袖手幫觀,她又做不到,她只能言盡於止,往後的造化,那都是別人的事,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趙郡主笑著挽著她的手,身份變高,初心不改,越發肯定常樂這人值得真心相交!
兩人回到國公府,國公府的下人們早已將常樂視為府中的二小姐,口中稱著「郡主」「鄉君」,將兩人迎進屋。
大長公主坐在正中,見她們進來,笑著對楮氏說,「想不到我臨到老了,又得一女兒,看咱們家常樂,這長相,是隨攝政王妃了,等長開後肯定又是一個美人。」
「可不是,攝政王妃那長相,便是兒媳瞧了,都常常失神,咱們常樂以後必是個美人,到時母親可能好好替她挑個夫君。」楮氏也湊起趣來,說著讓身邊的丫環將她備好的見面禮呈上來。
是一套珍珠頭面,常樂連連搖手,楮氏假怒道,「嫂子的見面禮,也不收,你這小姑子好生讓人掃興。」
「哈,」大長公主大笑起來,直催常樂,「趕緊收下,要不然嫂子要生氣,小姑子以後日子難過。」
常樂這才收下錦盒,身邊的木喜趕緊將東西放好。
然後便是大長公主的見面禮,居然是一個莊子和一個鋪子,見眾人半點驚訝都沒有,常樂這下什麼都沒說,只能道謝收下。
「嘖,母親這是有了新女兒,忘了舊女兒。」趙玥倚進長公主的懷中,假裝羨慕地看著那些禮盒,直朝常樂眨眼睛,逗得眾人大笑起來。
大長公主一點她的額頭,「有你這樣做姐姐的嗎?妹妹得點好東西也眼紅,羞是不羞?」
趙玥跳下來,嘻嘻哈哈地笑著,「看娘這心偏得?我還能和常樂計較,我可是個好姐姐。」
說著得意起來,從袖子中抽出一張千的銀票,塞到常樂手中。
「姐姐的見面禮,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常樂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廳堂中的眾人都一起笑,大長公主直笑得眼淚都要流下來,用帕子按著眼角。
「何事這麼開心啊。」趙珩的大長腳邁進來,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遞於常樂,「母親認的義女,便是本世子的妹子,來,這是哥哥給你的見面禮。」
常樂有些不敢接,看著大長公主。
「算你知禮。」長公主笑罵著趙珩,又對常樂說,「既然是哥哥給你的,你就收好吧,嘖……這水頭,怕是花了你哥哥半年的月例啊。」
一句話說得楮氏臉都紅了,卻又忍不住笑出聲,把趙珩窘得趕緊出去,這家中,簡直沒他的地位了,全都是些女子,怪不得聖人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見兩個小人正自顧地吃著嫩蓮子,地上滾了一地,更是心塞,他恬著臉求來的東西,這兩個小子居然糟蹋得到處都是。
頓時氣不打一處出,將兩個小子提溜到院子中,雙手舉碗水,都給他站直了。
見兩個小子還算老實,才算是氣順,他這當老子的,居然不能打兒子,要不然老娘媳婦要和他拼命。
可這樣處罰,總不算打罵,諒她們也挑不出理。
他閒閒地坐在院子中,看著那兩個小子擠眉弄眼的,仿若看到自己的曾經,當年,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立誓要踏遍萬里河山,做那逍遙遊俠。
可是經不處老娘的眼淚,世人肯定不會知道,雷厲風行的長公主,曾經在他的面前大哭,求他不要走,當時,他的心馬上就軟下來,安份地任由母親安排成親生子。
他答應過澤芝,要寫一部遊記送給她,可澤芝沒有等到,便是百年後,也怕是要失言了。
九泉之下,他還有何面目去見她。
澤芝……
會原諒他嗎?
身在王府的蓮笙此時被自己的夫君抱著,坐在府中高閣的頂上,天上灰灰的一片,沒有半點的雲彩,她被包在厚裘衾中,只露出一張芙蓉般的小臉,水靈的大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心中有些納悶,夫君巴巴地抱她上來吹冷風是幾個意思。
突然,空中似有灰點,有一朵雪花慢悠悠地飄下來,落到她的臉上,她開心地叫起來,「夫君,你看,下雪了。」
「嗯,下雪了。」男子沉靜的聲音響起,前世,她一直等這場初雪,可惜一直沒有等到,如
今,在初雪中,他們靜靜相依。
「雪真美啊,」蓮笙感慨道,前世里,每到下雪時,溪客宮中的玉蘭樹上,積滿雪花,似重開玉蘭般美麗。
最後那段日子 ,已入冬,她一直盼著初雪,可是卻沒有等到。
「以後,每年,我都陪你看初雪。」霍風將她擁緊,想著五年前,他天天往國師的摘星台跑,逼問何時下雪,可每次都失望而歸。
本以為,吃了龔神醫的藥,總能等到那場初雪,誰知她卻突然離世,讓他一直抱憾。
今日下朝,久不露面的人突然站在他的面前,那老頭神秘兮兮地告訴自己,晚上會下雪。
把他當時一愣,白須白髮的老頭高深莫測地對他連眨眼睛,微微一笑,搖頭晃腦地回了國師府。
是了,天下玄妙之事,哪有能瞞過他的眼!便時他平日裡表現得太粗俗,也是歷時三朝的國師,誰也不知他今年到底多少歲數,從自己記事起,國師便是這般模樣,多少年都未變半分。
看國師的神情,分明早就知曉蓮笙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