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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她行為放蕩,舉止輕浮,仗著自己姿色不俗,專門勾搭男人,朝陽街的張三,西市巷口的李四,零零種種加起來有十來個男子,更令人髮指的是,連未長成的少年都不放過,齊齊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一時間,她成了眾口矢之的狐狸精,有好事的婦人啐一口唾沫,直接罵道,那就是個早已千人騎萬人睡的破鞋。
不知情的人紛紛搖頭,替那錦寧侯府不值,如此不貞不孝的女子,將來要是嫁進侯府當主母,不知那死去多年的先侯爺會不會氣得從墓里跳出來。
杜氏在外面聽到人議論,氣得血湧上腦,裡面嗡嗡作響,差點和那些亂嚼舌要的婆子打起來,這起子小人紅口白牙的簡直是血口噴人,明明是自己和二丫出手,這些人硬是歪在大丫頭的身上。
這樣的名聲要是傳到侯府里,唯恐親事生變,眼下她是又愁又氣,不知如何是好,蓮笙卻無所謂地扇著小風,二丫站在她身後,離得有點遠,生怕姐姐聽到傳言心情不好拿自己出氣。
蓮笙好笑地看著她,同時又有些心酸,她這是有多怕自己,可見往常她那個姐姐沒少打人。
想到流言,她譏諷一笑,不貞不孝?好大的一頂帽子壓下來。
從昨天到現在不過一晚時間,這流言就傳得沸沸揚揚,怕是和錦寧侯府脫不了干係,世家後宅里的主母最喜歡玩弄這樣棒殺的手段,污水便往她身上潑,侯府只需到時候做出假仁假義的樣子,便可以退掉這門親事,至於自己,一頂小橋抬進去便是了。
自家不過一介庶民,給個姨娘的名份,怕是還讓人交口稱讚,侯府平空得了人心,轉過頭再聘一世家貴女,可謂是一箭雙鵰。
看著姐姐不怒反笑,二丫更加摸不透頭腦,索性也就不想了,她只知道姐姐現在對自己好太多,也不罵也不打,還和自己說笑,這換成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杜氏看著丈夫推著板車回來了,那板車上還余有足足幾大木板豆腐,她心裡一沉,也顧不得憂鬱,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瞅著那白花花的一大片豆腐,心裡焦躁起來。
她焦急地問著,「他爹,咋回事?怎麼還剩這麼多?」
「哎……」洪老爹坐在石階上,把竹筒煙點上,嘴裡噴出一股煙,「還能咋,那春家侄子擺在咱家攤子邊上,賣得又比咱便宜,愣是搶走不少生意。」
更可氣的是,一堆婦人圍著他的攤子指指點點,那春家侄子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和眾人調笑自己養了個破鞋女兒,氣得他直接收攤回家。
杜氏一聽火就冒上來,又是那老虔婆,整天塗脂抹粉的,也不看下自己那張老臉溝溝壑壑,粉都卡溝里了,見人說話陰陽怪氣,沒有一句中聽的,白活那麼些年紀,她家那侄子更不是個東西,遊手好閒的,看著自家生意眼紅,也賣起了豆腐。
本來這條巷子只有四家賣豆腐的,大家平日裡默契著分好了位置,西市有四個門,每家各占一邊,這多出來一家,哪裡還有位置?也是那老不死的心毒,偏讓她侄子擺在自家附近。
當下端一盆水,往外衝去一股腦潑在對門上,水濺得到處都是,門裡面傳來一句罵咧,「哎喲,哪個殺千刀不長眼的下作貨,潑得老娘一身,啊呸,爛心爛腸的賤貨,連老天都看不下去,報應啊,活該生不出兒子。」
「老娘生不出兒子咋了?總好過有些人生個軟蛋,還不知那玩意能不能用得上。」沒有生兒子是杜氏的心病,往日裡看著出色的大丫頭,她也安慰自己女兒不比兒子差,但青天白日裡被人把這事說破可還是頭一回。
春大娘也不幹了,兒子可是她的心頭肉,「你個下不出蛋的雞,生個賠錢貨出來丟人現眼,還好意思叫得歡。」
「你說誰丟人現眼,」杜氏一腳踹在對面門上,春大娘躲在院子裡叫喚就是不敢開門,她也怕杜氏真動手,那自己只有挨打的份,看著屋裡面畏畏縮縮兒子,也是一陣心塞,白長大個子,連巷子裡半大的小子都能把他打哭。
附近的街坊聽到動靜都出來,平日裡和洪老爹交好的宋師傅的媳婦一把拉住杜氏,「杜妹子,這起子滿嘴胡說的小人理她作甚,咱街坊多年都清楚你的為人,春氏這事做得太不地道。」
又有起人附和,其中也有一同賣豆腐的,這多出一家搶生意的,便不是擺在他們旁邊,多少也會受點影響,每天賣出去的豆腐都是有數的,近幾天也是有些剩餘拿回家,家裡婆娘老大的不高興,每天少個十來文,一個月下來也是不小的數目。
很多人遣責這春家侄子不道德,街里街坊的抬都不見低頭見,哪能這樣做人,春大娘平日裡的風評那就更不好了,都要做祖母的人,還每天描眉畫眼的瞎晃蕩,正經人家哪見過這樣行事的,幸好她當家的死得早,要不然活著也得被氣死。
春杏娘躲在人群中,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杜氏的女兒得了那麼個臭名聲,侯府那門親眼看著就要保不住,看她以後還怎麼得瑟,憂的是自己刻意和杜氏相交許久,為的就是搭上錦寧侯府那根線,這下看來是白費心思了。
杜氏被人拉住,就勢下坡,想起那不堪入耳的流言,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也不知哪起子小人,如此毀我們大丫頭的名聲,空口白牙地血口噴人,黑心爛肺的下作貨,老娘詛咒他們不得好死,死了下十八層地獄,滾刀山下油鍋,割舌拔牙讓他們下輩子投人作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