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楚音音啊楚音音,背後靠的必是整個成家留下來的資源。有錢又有人,怪不得能活得如魚得水。
榮直垂眸,「既然你知道是什麼毒,那就好辦了。你說解藥,我去給你弄。」
「不用,我不用解藥。」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她露出得意的表情,「我從小吃毒長大的,世上還沒有我怕的毒。您是不知道,山裡的那些毒蟲毒蛇見了我都要繞道走,我才是人間大毒物。」
她不知道自己得意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欠揍。
「你知道自己不會有事,所以之前讓我答應你那件事是故意的。」
「……哎呀,好痛好痛…易白,我真的好痛。這毒對付不了我。可是我的傷是實實在在的,你看我是不是在流血,你快幫我止血啊!」
「自己能上藥嗎?」他問。
「你說呢?」
箭傷在背,她又沒有三頭六臂怎麼可能自己上藥。她借著他的力艱難地坐起來,動手開始脫衣服。
像他們這樣的人,止血的金創藥自是隨身攜帶。他取來一瓶藥,離得遠遠的沒有靠近,身體有些微微發僵。
「嘶。」她的傷在右肩,右手發酸發軟使不上勁。光靠一隻手脫衣服十分的艱難,尤其是冬天的衣服又多又厚。
「易白,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忙我啊。」
「男女…」
「什麼男女?你把我當成男人好了,咱們是好兄弟,兄弟之間哪有這麼見外。」她低吼出聲,實在是痛到力不從心。這個時候別說把她當男人,就是把她當畜生她都沒意見。
他站著沒動,似乎在猶豫。
「我快痛死了,你是不是想看著我血流而死?虧我替你擋箭,你卻見死不救,你好狠的心…」
話未說話,就見他已近前。雙手僵在空中,眼神看向別處,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要不是實在太痛,她都想笑出聲來。
「你還真把我當毒物了?趕緊幫我拉袖子。」
有他幫忙總算是脫掉該脫的衣服,僅剩一件貼身的肚兜。她脫力地趴在床上,感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靛藍的床褥,她青絲零散。光潔無物的背上,僅有兩根細細的帶子。皎玉橫陳毫無防備,仿佛他們是世上最相互信任之人。
傷口並不深,沒有見骨。對於習武之人來說,若是忽略箭上的毒不計,此傷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小傷。
他很小心,上藥的過程中一次也沒有碰到她的肌膚。
她閉上眼睛,「我要趕緊睡著,睡著了就不會感覺到痛。」
他一愣,替她按好被子。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安穩,而他則一直沒睡。有好幾次他悄悄地用手探她的額頭,受傷之人如果當夜不起高熱,才能算得上是無事。
傷雖不重,痛卻是實實在在。
墨九迷迷糊糊之中像是回到了許多年前,那時候她才被老頭收養不久。任何的毒都會在身體裡有反應,或腹痛如刀,或上吐下瀉。
她記得剛開始還沒有適應,夜裡總會痛醒。每當痛到受不住時,她會逼著自己快點睡著。只有睡著了,痛苦才會減輕。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她知道老頭收養自己從一開始或許就是有目的的。但是這麼多年來兩人相依為命,她已將老頭當成自己唯一的親人。
從小大到,她簡直是毒和藥養大的。她會對著老頭撒嬌賣痴 ,但一定會乖乖喝下那些東西。孤苦無依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歷,要是沒有老頭收養她,她根本活不到現在。沒有人會無條件幫你,除非你有利用的價值。
那些藥可真苦啊,她會在喝藥時要上一顆糖或是一粒果脯。這些小小的要求,老頭向來不會吝嗇。
人心都是肉長的,後來老頭對她越來越好。
有人在探她的額頭,她記得很久以前老頭也會在半夜裡來看她。不過不是探她的額頭,而是探她的鼻息。
那時候老頭肯定怕她熬不過,會在半夜裡死去。
她覺得身上忽冷忽熱,好像自己在發燒。這種感覺好久沒有體會過,可能是她下山三年頭一回受傷,身體變得嬌氣了。
有人小心地扶起她,苦澀的藥丸在嘴裡化開。
「…好苦,糖…」
沒有糖,沒有果脯。
她扯著那人的衣服,「要甜甜。」
「睡吧。」
她向來知道審時度勢,沒有糖她也不會鬧。感覺自己被人重新放下,趴在枕頭上昏昏沉沉的。不大會兒出了一些汗,人也變得清爽許多,再次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榮直看著她的睡顏,清冷的眸中漸漸多了幾許複雜的情緒。
她嘟噥一句,頭轉向床里。
一夜舊夢交錯,醒來時她盯著床頭恍惚半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身體剛一動,肩頭傳來痛感。
屋裡只有她一人,榮直不知去向。
她單手穿衣,穿到一半的時候他進來,手裡端著飯菜。
「快過來幫我,我一隻手穿不了衣服。」
他放下飯菜,當真一言不駁地過來幫她把衣服穿好。她竊喜地想著肯定是昨天有了經驗,畢竟脫都脫了,穿還有什麼可難的。
憶起昨夜,她似乎記得自己好像有點發燒,還有人給她餵藥。
「昨夜我是不是起了高熱?」
「沒有。」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