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如果她猜得不錯,榮侯爺那點隱蔽的心思恐怕是不想忍了。他此舉拋出庶弟的親事,如果成家人能應,那他和成書音就成了同輩,到時候有些事情就好辦了。
她能想得到的事,成書音應該也能感覺得到。以成書音的人為和心計,這門親事大概率成不了。
「舅母,母親,我沿途愛聽人說京里的事,倒是聽說過一些關於奉德侯府的事。」
成婉芋眸光微閃,「久兒,你都聽說了什麼,趕緊說出來聽聽。」
「都不是什麼好事,好像是有人說過榮家缺錢,榮二老爺因此娶了兩房商賈之女。」
劉氏皺眉,「可咱們家沒錢,晴姐兒就算嫁過去嫁妝也沒多少,那他這又是圖什麼?」
「自然不是再圖錢。」墨九道:「榮家以前缺錢,是因為要貼補宮裡的韓貴妃。如今榮家和韓家劃清關係,再娶肯定就不是為錢。」
「那又是為什麼?」成賀問。
他總感覺這位表妹不一般,她看上去太平靜太不像個小地方來京的姑娘。她對於成府沒有半點不適,與人說話時沒有一絲的拘謹。
她提出教信娘識字後,他潛意識裡把她真正當成了家人。一個可以同商量共患難的家人,一個可以相互信任的家人。
墨九看向他,道:「關於這點我也想不通,按理來說晴表姐同榮世子才是同輩,榮世子的妻位空虛。我若是榮侯自然是先緊著兒子的親事來,為什麼提親的對象會是榮二老爺?」
「是啊,這又是為什麼?」劉氏喃喃,「榮侯爺可不是一個疼弟弟的哥哥,早年我們還在京中時,就曾聽說過榮二老爺的親事都是韓氏操持的。」
墨九笑了笑,「問題就在這裡。不光是第一回 娶妻,聽說榮二老爺娶的兩房妻子都是韓夫人做的主。我聽人說那韓夫人同榮二老爺的關係不一般,還有那榮世子的身世似乎有點問題…」
劉氏聞言,立馬驚訝地捂住嘴。
成書晴也吃驚地抬起頭來,一臉的不敢置信。
唯有成賀,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一拳打在桌子上,狠聲道:「我知道祖母不安好心,她怎麼能會誠心給姐姐找個好人家。」
成書晴黯然不已,重新低下頭去。
成婉芋撫著心口,「如此說來,這門親事不能同意。」
劉氏愁苦,「母親要是同意,咱們有什麼法子。」
墨九深知定北多年,二房眾人已被生活磨去所有的鬥志。「先不急,大房那邊派人來說這件事,未必就是定下了。我想還有人同我們一樣,不希望晴兒表姐嫁到侯府去。因為一旦日後有什麼醜聞傳出來,成家也會跟著受連累。外祖母很看重那位大表姐,肯定不會允許大表姐的名聲受損。」
劉氏心神略定,「久兒說得沒錯,母親很是疼愛音姐兒。我聽人說音姐兒是要當攝政王妃的,母親絕不會容忍任何人連累音姐兒的名聲。」
成書晴更是難堪和傷心,「我不想嫁人,我只想陪在母親身邊,好好把信娘撫養長大。」
嫁人兩次,這個才二十五歲的姑娘早已對婚姻充滿恐懼。她的身上沒有這個年紀的女人該有的朝氣,甚至比劉氏看上去還要愁苦一些。
劉氏聽到女兒說這樣的話,難免又是一番抹眼淚。
成賀握著拳頭,「只要有我在,我就能養姐姐和信娘。」
墨九的目光落在他的右腳上,他離京的時候太小可能才剛剛開蒙而已,在定北的那些年他肯定沒有機會再讀書識字。庶出的子弟要想出人頭地,大多都會選擇科舉。
他既不怎麼識字,又身帶殘疾。靠著成府里的月例,別說是出人頭地,能養活自己的妻兒都是不易,又有什麼能力兼顧姐姐和外甥女。
可能是察覺到墨九的目光,他下意識縮著腳。
「表哥的腳是哪一年壞的?」墨九問。
劉氏和成婉芋都看過,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有此一問。
成賀痛苦地低著頭,雙拳握得更緊。「五年前。」
就是信娘生病的那一次,他上門去找覃家人理論。覃家人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覃二爺甚至讓人把他打出去,他就是在那次覃家的家丁打斷了腿。
五年前,成賀十七歲。
倒還算好辦,墨九想。
「表哥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腳,我略通一些雌黃之術。」
劉氏先是大喜,爾後又是失望。「剛開始進京時我們也找大夫問過了,都說是當時接骨不得法,治不好了。」
成書晴問,「久表妹怎麼會醫術?」
「或許是久病成醫。」墨九道。
「對,對,久兒平日裡就喜歡鑽研這些東西。」成婉芋幫女兒說話。
成賀看著墨九,不知為何他莫名就很信任這個表妹。仿佛只要是她說出來的話一定就是真的,她說出來的事一定能做到。
他慢慢把腳露出來,下定決心般挽起褲腿。
墨九蹲下去,仔細地摸著那原本的斷骨之處。確實是接骨不當錯了位,長好後肯定是跛的。
她的手法精準而輕柔,確實像個會醫術的人。
「確實是錯了骨,幸好斷骨時賀表哥已經成人。」
要是再小些身量還沒長開,隨著年紀的增長就不只是有點跛,很可能會長成嚴重的長短腿變成瘸子。
聽到她這句話,成賀的心裡猛然燃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