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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煙安慰她,「別怕,這是王爺的賞賜,是你應得的。」
「我真的可以坐嗎?」
那太監道:「姨娘,請!」
她猶猶豫豫的樣子,在旁人看來有些上不了台面。戰戰兢兢地被扶上去,將躺上去立馬舒服地在心下慰嘆著。
這算不算是當差的福利,也太舒服了。
四人抬的軟轎,走得極穩。那晃悠悠的感覺直搖得人昏昏欲睡,她強撐著精神,始終拉著素煙的手。
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可不能鬆開。
素煙心中百轉千回,終是緊緊握住她的手,溫柔一如鄰家姐姐。那雲知也沒有冷嘲熱諷,大約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
作為瑞王府里第一個有名份的妾室,墨九註定很難再低調。流水似的賞賜送到幽隅小院,錦緞綾羅珠寶首飾還有補藥材。
百川眼睛都不夠看,盯著那些東西發愣,「姑…姑娘,這些東西真的都是咱們的?」
墨九一夜沒睡,臉色自然蒼白又無力,加上她故意作出虛弱的樣子。在外人看來,她是元氣大傷。
她心裡樂開花,暗道自己要發財了,這些東西要是換成銀子只怕有好幾千兩。面上是半點歡喜都沒有,有的只是說不出的哀傷和難過。
雲知白百川一眼,「你個沒心沒肺,沒看到你家姑娘遭了什麼罪。」
素煙制止她,問墨九,「阿九,要不是請個大夫來給你瞧瞧?」
墨九黯然搖頭,「姐姐…我不想給別人看…我怕傳揚出去別人會說王爺的壞話,我不能壞了王爺的名聲。」
「阿九,你能承受得了嗎?」
「姐姐,我可以的,這都是我的命。」
素煙不忍,想起自己的小妹。小妹後來大一點的時候會忍著餓,再是餓得狠也不喊。「阿九,可憐你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些常人難以承受的事,真是難為你了。那你身上…傷得厲害嗎?」
墨九自己捏出來的傷自己心裡有數,表面上看著觸目驚心,實際上青紫在淺表,過幾天就能消褪。而且她只在能露出來的地方捏出痕跡,其它的地方什麼事都沒有。
「姐姐,我沒事。」
「阿九。」素煙哽咽著,沒有再勉強,讓雲知去把自己珍藏的化淤膏取來。
雲知一言不發,走得比跑還快,再也沒有半點不情願。她們在宮裡當差,動不動就要受罰,化淤膏這樣的東西自是常備,且極為珍惜。
收了藥,她羞澀道:「謝謝姐姐,我晚點自己抹。」
素煙以為她是怕自己看到那些傷難過,更是心疼得不行。淚珠兒一串串地落下來,哽咽不能成聲。
她口好干,喝了幾杯水嘴唇還很乾,「姐姐別哭。」
「你少說兩句,你的聲音難聽死了。」雲知心疼她傷了嗓子,說來的話卻不怎麼好聽。
她虛弱一笑,「我知道雲知姐姐心疼我。」
「誰心疼你了?你嗓子傷成這樣,還作死不停說話,要是以後啞了可別怨別人。」雲知一跺腳,轉頭去抹眼淚。
素煙道:「雲知說得對,你好好養著,千萬不要落下病根。你放心,姐姐會守著你,一直陪著你養傷。」
「姐姐,您真好。我之前其實是騙姐姐的,王爺那樣我其實一點都不開心,我好害怕…姐姐,王爺他為什麼變成這樣?」
「瑞王殿下,其實也是個可憐人。」素煙感慨著。
大皇子的生母梁嬪在嫡子未出生前產下庶長子,得罪了成皇后,成皇后使計將梁嬪母子打入冷宮。
冷宮裡長大的大皇子性情偏激,一直對成皇后心懷恨意。他故意接近瑞王,引開宮人後放了一把火。
成家出事後,成皇后母子在宮裡的日子艱難。失了帝心的皇后,還不如一個嬪妃有體面。瑞王這一傷殘,她是半點指望都沒了。
她也是個狠人,敢豁得出命去換取帝王的心。世人都知她是病逝,實則她是替今上擋箭身亡。因著這麼一層原因,瑞王才有今日的地位。
「姐姐說王爺可憐,那我就原諒他吧。」
不原諒也要原諒,墨九可不敢怪他,誰讓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素煙又是安慰道:「王爺原是最尊貴的皇子,他經歷了那樣的事,性情是比常人要古怪一些。但是我進王府五年,也沒有聽說他打殺過下人。他昨晚那樣對你,可能是真的喜歡你一時沒能控制住。」
神特麼喜歡她,她可是乾嚎了一個晚上。那個男人動都不動,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她敢打賭,他肯定不知道她長得是圓是扁。
她懵懂著,「姐姐,王爺是真的喜歡我嗎?」
「是,我們阿九這麼善良這麼好看,王爺肯定喜歡。」這是素煙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慰,她實在不忍心阿九因為這件事情心裡存了陰影。
「姐姐說王爺喜歡我,那王爺一定喜歡我。」
後宅女子一生依附男子,承了寵的女人,不是喜歡也是喜歡。到少她有了名分,是王府的頭一份。
各院的小主們心思異動,無不是如此想法。
她對外稱是養傷,素煙幫她擋了前來探視的人。養傷的日子裡吃了睡,睡了吃。有時候她想,如果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似乎也不錯。
三年來,她還從來沒有這麼放鬆過。閒適的日子讓她不由自主想到從前,她在鷓鴣山里來去隨風快活得像一隻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