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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些發懵。
他們是山匪,是打劫的。怎麼老的一來就拆他們的台,小的兩個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太打擊他們的自尊心了。
應王白了一眼,這幾個二愣子沒有一個機靈的,他一指其中個子最高的漢子,問道:「我來問你,你們寨主是不是姓方啊?」
高個漢子點頭,「算你有見識,還知道我們清風寨的名號。我可告訴你,這方圓幾百里就數我們寨子最大。」
「你可拉倒吧,我還不知道你們清風寨。想當年不過二十幾個人,搭了幾間茅草房子就扯了大旗當山匪。小子,我可告訴你,我認識你們寨主方天霸。還愣著幹什麼,派幾個人給我們守著馬車,帶我們進寨子。」
他的話不僅是幾個漢子愣住了,顏歡歡也愣住了。
「老前輩,既然您認識他們寨主,何不讓他們放行,我們還要趕路呢。」她道。
「你個丫頭懂什麼,那清風寨就在山裡面。要想吃到最新鮮的山貨,找他們准沒錯。」應王一副自己很聰明的樣子,朝她調皮眨眼睛。
她有些無語,就為了吃山貨?
先前愣住的漢子回過神來,疑惑道:「這位…老先生認識我爺爺?」
「你爺爺?」應王驚訝不已,仔細打著高個漢子,圍著他轉兩圈,「這麼看,你確實有點像方家人。你是牛娃的兒子還是牛蛋的兒子?」
高個漢子黑臉一紅,身後的幾個漢子擠眉弄眼。牛娃牛蛋?難道是大寨主和二寨主的小名?想不到威風八面的大寨主還有這樣的小名,更想不到識文斷字的二寨主小名居然是牛蛋?
「牛娃。」高個漢子瞪他們一眼,嚅嚅道。
應王撫須拍掌,「原來是牛娃的兒子,走,咱們上山。」
高個漢子撓撓頭,能知道爺爺的名字,還知道爹和二叔的小名,這位老先生肯定是爺爺的舊相識。他聽話是派了兩個漢子守著馬車,然後在前面帶路,一路上很恭敬。據他自己介紹,他叫方學文,還有一個堂弟名叫學武。如今山上的大寨主方子清是他爹,二叔方子風是二寨主。爺爺年紀大了腿腳不太方便,早就不管寨子裡的事。
應王感慨著,「牛娃都當大寨主了,牛蛋也是二寨主了。想當年,他們的名字還是我們取的。一晃多年,小天霸都老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哪。」
漢子們憋著臉,個個面色古怪。
清風寨在群山之中,位置十分的隱蔽。未到寨子,便聽到雞鳴狗叫以及孩童們的嬉鬧聲。山清清風拂面,空氣清新。如果忽略不時在前面飛來飛去往人眼睛鼻子裡鑽的小蟲子,這裡可謂稱得上世外桃源。
顏歡歡欣賞著風景,暗道這些人會選地方。寨子的門樓寫著飄逸的清風寨三個字,字是柳體,很是熟悉的字體,叫她愣立當場。
她眨眨眼,將噴涌而出的淚意忍回去。她告訴自己柳體都這樣,誰寫出來的都差不多,沒什麼奇怪的。
方天霸年近七十,已是步履蹣跚身形佝僂,看上去比應王還要老。他眯著眼看著半天,要不是標誌性的一頭白髮,他差點都認不出來。
認出應王后,他激動不能自抑。
「應叔!」
「小天霸。」
方天霸手足無措,一時間老淚縱橫,「應叔,想不到有生之年我還能見到您…您老人家這些年可好?」
「好,我身體還算硬朗。倒是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老得比我還快。」
方天霸笑哭,應叔還是這樣說話直接,半點彎子都不繞。「我比不上應叔,我老得快…」
「那你是真不經老啊。」
「是啊,我不經老。」方天霸呢喃著,抹著眼淚。應叔雖然年紀大許多,以前卻是能和他玩到一塊的。倒是那位楚叔…
「楚叔他?」
應王臉色一黯,「他啊,登極樂了。」
方天霸倒也沒有多少傷心,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自己都是眼看著要埋黃土的人,何況年長他許多的兩個叔輩長者。原以為楚叔和應叔應該都不在了,不想還能再見,該知足了。
「快!子清子風,你們趕緊命人備上最好的酒席,我要親自接待咱們清風寨最尊貴的客人。」
方子清方子風向應王行禮,應王又是一番感慨。當年還光著腚滾泥巴的兩個小子都已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幾十年真是彈指一揮間。
顏歡歡仲庭和他們互相見禮,應王介紹他們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准女婿,大家都感嘆應王老當益壯,還能老來得女並未懷疑什麼。
方天霸欣慰不已,「老天有眼,保佑應叔您留了這點骨血。」
應王沒有解釋,由著他誤會。
清風寨來了貴客,寨子裡的人奔走相告。男女老少都來見過應王,很快就熱鬧起來,眾人像過大節一樣的歡喜,四處都充斥著歡聲笑語。
顏歡歡和仲庭走在後面,看著被眾人簇擁著的應王和方天霸。
「老鬼,你剛有沒有聽到方老寨提到另一個人?」
「嗯,應該是應王口中的那位老友。」
「是不是姓楚?」
「是。」
仲庭看向她,她的表情十分奇怪。「怎麼了?」
她停下來,回望著他,「因為我以前,姓楚。」
第36章 婦唱夫隨(二)
我姓楚, 西楚霸王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