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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不用猜,就知道這多出來的一人是誰。師叔還真是心不死,蹲窗戶被他們揭穿,立馬又上了屋頂。
「屋頂上的人,你不快點離開,難道要我們去請嗎?」
三位長老一聽,丟下應王不管各自下去。應王趴在上面嘆氣,好一個仲小子,居然一點後路都不給他留。
他偏不走,他就不信,剩他一人了仲小子還能聽得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顏歡歡眼珠子四下一轉,「還有沒有人?」
仲庭但笑不語,意思不言而喻。
她露出一絲苦笑,對著屋頂喊,「師叔,您老人家爬高爬低的,記得悠著點。夜裡天涼,你趴在屋頂上小心別吹了風。要不我讓人給你送床被子再送點酒菜上去,讓您一邊吃著喝著一邊聽著我們洞房,可好啊?」
應王一哂,歡丫頭比他還會玩。好是好,有吃有喝還能睡著聽牆角。不過他要真這麼做,這張老臉也別想要了。
屋頂沒人回應,又等了一會,仲庭低語,「沒有了。」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聽得她心裡一個發顫。良辰美景,若是辜負那就是暴殄天物。她一下子蹦起來,抱住他的腰身,「那還不趕緊,我都等不急了。」
紅燭搖曳,暗室生香。
他眼神幽暗,「你竟如此著急?」
「當然,我要解毒!」
第59章 終相逢(五)
五年後。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 重陽山的正門緩緩停靠一艘大船。船頭之上站著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 老者的手中牽著一個約三歲多的男孩。男孩玉雪可愛, 不知在說些什麼, 逗得老者哈哈大笑。
近幾年重陽山有新聖主還有應王親自坐鎮,卻越發的低調行事。因為金木兩位長老的事,給山門的規矩敲響警鐘, 山門來了一次大清洗。化驗司的那幫人如果願意,可以脫離山門。還有其他的人,願意離開山門過尋常日子的,則發放足夠的遣散費。
山外的生意也變得精簡,有些不怎麼嫌的光嫌名聲便不再繼續。樹大招風,未免引來嬴氏皇族不滿,得利又得名的好事不能全占。
如此一來,倒沒那麼扎眼。
夜歌那邊不時有消息傳來,嬴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幾位皇子明爭暗鬥。大皇子占長,又有周北出謀劃策, 略占上風。二皇子不遑多讓,有母族相護。三皇子看似花天酒地不問政事,實則未嘗沒有野心。
皇權之爭, 如火如荼。
重陽山天高皇帝遠,倒是樂得安逸。
山門外,顏歡歡和仲庭舉目眺望。五年曆練,顏歡歡相貌依舊, 多的是一份更淡定的從容。仲庭身為她的臂膀一直如隱形人般,然而山門中人無人敢小覷他。他管著山裡的防衛,訓練出一批身手不凡的護衛。
他知道周北正一步步朝著前世的目標往上爬,娶了大皇子的姨妹,深得大皇子的信任。一切與前世並無什麼區別,區別只在於他並沒有參與。
顏歡歡曾經問過他,前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一世過得如此平凡,難道沒有過不甘嗎?當時他正在兒子做木劍,聞言看著兒子滿眼期待的崇拜目光。
怎麼可能會有不甘?如果他可以選擇,他寧願沒有什麼前世,有的只有這一世。上一世人前風光顯貴,縱使活到老也如同白活。還不如這一世短短數十年,有妻有子人生圓滿。
海風把一老一少的笑鬧聲傳過來,稚子的聲音清脆,老者的聲音渾厚。大船一靠岸,夫妻二人上前迎接那一老一小。老的自然是應王,小的便是兩人的愛子仲聽風。
「這次啊,風兒可算是替我長臉了。」
應王撫須笑著,一臉得意。
顏歡歡一把抱起兒子,和仲庭相視一笑,心知師叔必是又帶著風兒到萊雲縣去顯擺了。這附近的縣,比如經陽萊雲,哪個沒聽過重陽山少主之名。
別看這少主才三歲半,那可是附近赫赫有名的神童。仲聽風長相肖似仲庭,最是古靈精怪的年紀。重陽山門眾人都寵著他,其中最寵他的要數叔爺爺應天。
「娘,叔爺爺說這是他最後一次出海,難道他以後不陪我出去玩了嗎?」
顏歡歡的心一個猛沉,下意識回頭望去。
只見應王走在最後面,無比流戀地望著海岸線。海風吹起他銀白的發,他背著手身形越發的佝僂。她的眼眶濕潤起來,雖然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但當這一天終將來臨時她還是覺得太過突然。
三個月前,江家的那位老爺子去世後,她就料到這一天會來。所謂知天命而不悲,到了師叔這個年紀,那是喜喪。
仲庭從她手中接過兒子,她朝應王走去。
「師叔,今天暖和,我陪你走走吧。」
應王嘿嘿一笑,「走走就走走。」
這一片有海灘,海灘遍布沙石,再往前走還能看到礁石。住在海島上,海貨一年四季不斷。他的身形突然一個踉蹌,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這一扶,便沒有鬆開。
「師叔,上回釣魚我輸了,下回我們再比。」
「不比了,再比你也比不過我。我告訴你,當年我和你爹比釣魚,你爹一次也沒有贏過我。你還想贏我,根本不可能。」
她扶著他繞過一塊大礁石,「師叔,您就不能讓我一回。」
「這哪裡能讓,爭輸贏的事情我從來不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