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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歡歡心中震驚無以言表,「我…」
韓婆子見她猶豫,臉色一沉,「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我叫你一聲姑娘那是看得起你。你推三阻四,難道真以為自己是王府的郡主娘娘不成?你以為扛過毒發就可以高枕無憂嗎?我可告訴你,事不過三。三次毒發沒有解藥,誰也救不了你。」
她心頭巨震,原來能扛過毒發也無濟於事。難道真要去找一個男人解毒,成為殺人兇手嗎?她做不到。
韓婆子以為她被嚇住,語氣又軟和起來,「姑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姜世子負你在先,你有什麼好猶豫的。你要記住負心的男人,都該死!」
死有千萬種,這樣的死法還不如一刀結果別人。她再是把自己的良心掏出來踩在地上,她也做不到用這樣的方式去殺死一個人。
「我…做不到。」
韓婆子冷冷一笑,「你要是做不到,就準備讓人替你收屍。你好好考慮,我一個月後再來。」
臨走之際,韓婆子見她不送,臉色更難看,「姑娘,我知道你做了十八年的郡主,心裡瞧不上老婆子。說句難聽的話,咱們是一樣的人。像我們這樣的人,註定當不成貞節烈女。天下男人都是負心漢,等你以後有過的男人多了,你就能明白為了一個男人而死是多麼的愚蠢。」
出了房間的韓婆子又恢復成慈愛愁苦的模樣,再三囑託仲庭。顏歡歡面無表情地聽著,真想為對方喝彩。
韓婆子一離開,她立馬對仲庭道:「她還說這毒不過三,我就算是能扛,到第三次毒發時我還是會死,怎麼辦?」
他沒有回答,她頓時有些沮喪。
不找男人就得死,找了男人就是害別人。且不說她邁不邁出第一步,找一個陌生的男人圈圈叉叉。就算她真豁得出去,也無法接受自己是一隻母螳螂。
望著吳家院子烏焦的殘垣斷壁,憶起吳嬸說的那句話,眼前的一切變得極不真實起來。就似某日午睡時做過的一場夢,夢裡光怪陸離,醒來後一場虛無。
她茫然起來,突然想抓住眼前的一切。手還沒有碰到仲庭的衣服,他身形一閃,離她三步開外。
「仲庭,你躲我幹嘛?我再怎麼想解毒也不會殺熟,你用得著這樣嗎?」
仲庭不喜和女子接觸,卻架不住總有女人投懷送抱,尤其是在他居於高位之後。他方才只是下意識的行為,聽到她直呼自己的名字,眉頭輕蹙,「連哥哥都不叫,你以前都是裝的?」
她搖頭,「我不乖巧,也沒有裝乖巧。不過是之前大家不熟,我自然要收斂自己。如今我們已經是朋友,朋友之間當然要坦誠以待。」
「朋友…」他輕喃著,這兩個字曾經是他看得最重的。因為同窗之誼,因為朋友之交,他一片赤誠願意助周北為帝。然而這兩個字的背後,藏著無盡的算計和野心。「我不需要朋友。」
第12章 不離不棄(一)
「怎麼會有人不需要朋友?只要活在世上,總會需要朋友的。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你不可能全獨善其身一輩子,也不可能不和別人來往。」
「兩肋插刀的是朋友,背後捅刀的也是朋友。與其日後受累,還不如趁早劃清干係。我不需要朋友,也不認為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
顏歡歡沒有再說什麼,每個人的想法不同。「無論你怎麼想,我都把你當成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他看著她,眸光沉沉。
她鄭重點頭,「唯一的朋友。」
他明白過來,嘴角泛起一抹冷意,「那是因為是前事盡忘,等到有一天你想起自己的過去,你一定會後悔自己說過的這句話。」
「不,不會。無論我過去有多少朋友,你永遠都是我在這個世間唯一的朋友。」
她有這樣的身份,還背負著這樣的秘密,她哪裡敢和別人交心。所以她敢肯定,在這個世界裡他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想到這裡的時候,她猛然想起他的反常。像他這樣年紀的男人,還曾因為別人非議房纖娘而大打出手,證明他是一個有血性的青年。為什麼他給她的感覺像是閱盡千帆的老者,不喜不悲不驕不躁。
他對柳夫子的態度奇怪,對自己的同窗周公子的態度也讓難以琢磨。一種呼之欲出的念頭閃過,眼看著他根本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往外走,她把心思壓下去。
且說那韓婆子離開九井巷,沒幾下就消失在人群之中。她拐過三條巷子,穿進一條胡同。在胡同外張望幾下,這才理理身上的衣服,慢慢往裡走。
胡同不深,大概住著二十幾戶人家。她停在右排第九間屋子前,輕輕敲三下門,一重兩輕。很快門被打開,她閃身進去。一進去,就被一個老漢給抱住。
「冤家,這一個月你去了哪裡,可想死我了。」
「死鬼,急什麼…」
兩人摟抱著進房間,沒多時便傳出一些令人耳紅心跳的聲音。事後兩人躺在被窩裡說話,說的都是一些銀錢上的事。老漢說自己最近攢了一些銀子,想和她過明路做真正的夫妻。
韓婆子道:「這事不急,咱們這樣子跟夫妻有什麼分別,作甚要過什麼明路。現在不是時候,要是被門裡的人知道那就不妙了。」
老漢有什麼不服氣,「老子怎麼了?老子當年也是響噹噹的人物。真是虎落平陽遇犬欺,討個婆娘都要看別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