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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大人一聽,此言有理。
「你說得沒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就暫時委屈幾位。你們放心本官向來公正無私勤政悌下愛民如子,經陽的百姓都知道我是一個好官。」
這個時候還不忘刷一下自己的好感,這位海縣令還真是可以。把他們恭恭敬敬地送到地牢,叮囑好牢卒們仔細照顧他們後,他立刻給自己的上峰寫了一封信,連信加急快馬送走。
應王如願蹲了大牢,海大人給他們安排的肯定是地牢里最好最乾淨的一間。他背著手在地牢里轉來轉去,一會兒看看透著光的小窗戶,一會兒掀開木板床上的稻草。
顏歡歡道:「老前輩,現在怎麼辦?我們就這樣等著嗎?」
那個海縣令一看就是好大喜功不干實事的,指望他破案,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難道就蹲在這地牢里,什麼都不做?
應王摸著鬍鬚,「別急嘛,歡丫頭。一個小小的縣衙地牢,還能攔得住我銀髮小白龍。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你的仲哥哥了。」
仲哥哥三個字,說得是俏皮又意味深長。
「老前輩,都什麼時候了,您還開玩笑?」
應王道:「我不是開玩笑,咱們急,有人更急。這樣的案子,那些人就算是做得乾淨也希望趕緊拉個替死鬼。他們哪,一定會有所行動。我們先靜觀其變,好好享受一下牢獄生活。要是事情一旦有變,咱們再出去。哎呀,我都餓死了,什麼時候放飯哪!」
牢卒們一聽,心裡嘀咕起來。大人說是不能得罪這幾位,還要好好供著。他們商量了一下,派人去外面買了幾個酒菜。
酒菜不錯,應王似乎有些嫌棄,「我還當能吃到夾石子的飯…」
「這位老爺,您要吃夾石子的飯?」一個獄卒問道。
應王道:「坐牢不吃牢飯,大魚大肉的像什麼話。那什麼石子飯餿菜之類的,給我們來一份。」
顏歡歡手快,把酒菜往身後一藏,不是她不願意吃苦。有正常的飯菜為什麼不吃,幹嘛非要吃餿飯?老前輩要體驗人間疾苦,他自己體驗就好,她和仲庭才不要吃。
獄卒摸不著頭腦,暗道這位老爺是不是個傻的。哪有人放著大魚大肉不吃,偏要吃牢飯的。這事可真夠新鮮的。
牢飯很快送來,散著一股子難以描述的氣味。
應王聞了聞,嫌棄地放在一邊,「這哪是人吃的東西,豬都不吃。看來楚天行說得不錯,這世界黑暗的地方太多,一個人的光芒有限,照不完那些陰暗的角落。」
又是楚天行。
那位楚天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顏歡歡把酒菜往那邊一推,「老前輩,吃飯吧。」
應王嘿嘿一笑,「還是歡丫頭懂事。」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有這麼一個老頑童樣的長輩,除了慣著順著還能怎麼辦。牢也坐了,牢飯也見識了,晚上睡覺成了問題。
倒不是說嫌棄乾草木板床,而是就那麼一張床。為了尊老,自然是應王睡上去。仲庭和顏歡歡兩人坐在快要散架的長凳上將就一晚。
夜近子時,海縣令怎麼睡都覺得不踏實。心裡懷疑是一回事,但如果萬一呢?若能結交貴人,以後必會平步青雲。只是那樣的一個老人,真的會是貴人嗎?
他身邊的妾室雲娘坐起,嬌聲關切,「老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也不算什麼煩心事。」
「妾先前聽府里的下人們議論,說是今日衙門關了幾個外地人,和張家的案子有關,妾還聽說那幾個人自稱自己是什麼貴人。」
海縣令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雲娘細聲呢喃,「妾雖沒見過什麼貴人,卻也知貴人向來不踏賤地。咱們經陽這樣的小地方,那些貴人會來嗎?就算是真有貴人來,那也是前呼後擁奴婢成群,沒見過這麼隨意的。老爺您瞧那三人,衣著舉止可像貴人?」
「衣著不像,舉止嘛,也不太像,看著還有幾分江湖氣…」
雲娘沉思了一會兒,道:「老爺,您說會不會是有些冒充貴人?」
海縣令自己就是這麼懷疑的,他那上峰不過是個城守,每回下縣來體察民情時,哪一次不是排場不小,身後跟了一大群人。
可是那玉佩?
「他隨身帶著一塊刻龍的玉佩…」
「老爺,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富貴險中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的人為了錢財,那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那幾個人怕是打量著咱們經陽天高皇帝遠,大家都沒有見過貴人,這才敢鋌而走險。」
海縣令一想,也是。正值自己升遷的節骨眼,可千萬不能出什麼。接連兩個大案已是讓他焦頭爛額,如果還來一樁醜事,只怕自己不僅升遷無望,反而還要被貶。」
「你說的沒錯,政績要緊。本官是一心為百姓辦實事的好官,什麼貴人的哪有為民伸冤來得重要。就算是稍有得罪之處,也是情有可原。」
雲娘聞言,纖弱的手臂攀上他的肩頭,「妾知道老爺是一個好官,老爺為經陽百姓做的事,妾都看在眼裡,百姓們也看在眼裡。不管他們是不是貴人,老爺您依律辦事,便是城守大人問起來,您也是有理的。」
海縣令一向最寵這個妾室,雲娘不僅長得嬌美而且十分的善解人意。在他的後院裡,這個妾是最不爭不搶的一個。正是因為如此,他便越是寵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