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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王珺第一次見後宮佳麗齊聚。
康熙獨坐高位,拿著酒杯啜飲。
左側首位是鈕妃,臉色蒼白,不時抬手揉著太陽穴。
右側坐著佟佳氏,圓盤臉,偏小鼻子小眼,鈕妃就生的一般,偏她不如鈕妃,臉上的神色淡淡的,很是驕傲。
左二是李氏,王珺首次見她,只見她身量高大,俊眉大眼,英氣逼人。見王珺望過來,含笑點頭,抬了抬酒杯一飲而盡。
王珺就坐在李氏對面,見此也含笑示意,喝了杯中酒。
馬佳氏、納喇氏、大小郭絡羅氏、小赫舍里氏、董氏依次坐在下首。
再有的她就猜不出來。
雖說一直知道後宮嬪妃眾多,第一次坦誠的擺在她面前,王珺忍不住閉了閉眼,似乎這樣,滿殿的嬪妃不存在似得。
剛起的心動,也消散了,重新掛起溫婉的笑容。
康熙是個極優秀的男人,果決而不性情冷淡、溫和而不優柔寡斷,長得不差,從沒有人像康熙這樣對她好。
他還是她的夫君,如何不心動。
這後宮佳麗無數,如何心動。
個個含羞帶怯的望著他,眼中帶著綿綿情意,王珺滿飲杯中酒,斂去眼中神色。
李氏在對面望著她,眼中滿是心疼,這麼一個美人,可別被浮華蒙了心。
自古帝王多薄倖,想不開,苦的是自個兒。
示意寶珠去喊王珺,見王珺望過來,略頷首就起身走出大殿。
王珺略一猶豫,就跟著出去了。
左右都在乾清宮,這位李庶妃向來安分,不掐尖冒頭,且去瞧瞧什麼章程。
梁九功見兩人出去,對魏珠使眼色,魏珠會意出去了。
康熙正跟鈕妃聊天,神色淡然:「既病著,何苦來受這個罪,朕給你再整治一桌,自己在殿內安心享用。」
鈕妃笑盈盈的回道:「哪裡就那麼嚴重,左右都是這樣,好不了,也不會惡化,不出來走走,骨頭就要鏽了。」
家宴的時候,只要她撐得住,無論如何也會來的,這時候不在,是個什麼意思?病重?皇帝不喜?就算為了鞏固地位也必須來。
康熙也懂,不過心疼她身體,白勸一句,只鈕妃不領情,到底有些不虞。
視線掃向王佳氏的位置,卻發現空空如也,回頭向梁九功問道:「人呢?」
剛才還在飲酒,錯眼的功夫就不見人影。
「約摸更衣去了。」
「朕知道了。」
乾清宮燈火通明,王珺與李氏並肩走著,一路分花佛柳。
到亭子裡坐著,李氏執了王珺的手,環顧周圍,見無人才說道:「你我同為漢人,我虛長你幾歲,就厚顏自稱姐姐,見到你就像見到家人一樣,說不出的可親。」
王珺知道李氏的來頭頗大,只是她略有些不喜,李氏是李永芳的孫女,李永芳頭一個降清。
是非曲直已過多年,她並不想評論,只是拿這個與她敘舊萬萬不該。
拂掉李氏的手,輕聲細語說道:「進了宮都是一家子姐妹,輪什麼什麼漢人滿人……」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如今漢人仰滿人鼻息,明處的暗處的,傷了多少人命我都不想提。甚至我自己……」
李氏被說的險些落下淚來:「妹妹說的我如何不知,姐姐於這深宮十年,步步謹慎,就怕行差就錯,惹來禍事。」
又拉起王珺的手,輕輕說道:「我知道妹妹不愛聽,可還是得說……」
王珺不再掙扎,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既知我不愛聽,何必再說。」
「自古帝王多薄倖……」
王珺有些惱羞成怒,臉帶薄紅:「我知道,不必多說。」
李氏淚眼汪汪的看向她,言語悽愴:「那日在桃林,我見妹妹花仙一般的人兒,多有仰慕,忍不住多說了些,妹妹既不喜,姐姐閉嘴便是,還請妹妹不要惱我……」
「是妹妹氣不順,拿姐姐撒氣,在這裡給姐姐賠不是。」
「何須如此,不論妹妹做什麼,姐姐都站在你身後支持你……」
「何德何能……」
「請妹妹萬不要推辭……」
「好。」
兩人收起表情,一前一後進了殿中。
康熙已飲過菖蒲酒,正往下賞雄黃酒。
見王珺進殿,郭絡羅氏嬌笑一聲道:「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妹妹一來就有酒喝,可不是與酒有緣,當多喝幾杯。」
王珺利落的端起杯子,笑道:「姐姐既開口,說不得從了,先干為敬!」
說著將火辣辣的雄黃酒曠入肚中,還要再喝,只聽康熙開口了:「這酒後勁足,剛看你都喝過幾杯。可不許再喝,回頭要是頭疼,豈是不美?」
王珺到底有些上頭,淚光閃閃的看向康熙:「左右不過頭疼……」
還能比心疼更難受不成。
後面的話,王珺未出口,但康熙從她的小眼神中看出來了。
瞧她與李氏一塊回來,以為李氏欺負她了,凜冽的眼神刮向李氏。
王珺不願意再看這些眉眼官司,只用手指點著額頭,半晌才道:「皇上到底經驗豐富,嬪妾甚感不適,這就告退……」
「朕同你一塊走。」
康熙的話音剛落,底下的眼刀快要將王珺淹沒。
拋下神色各異的眾人,兩人相攜去了正殿,康熙平日裡起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