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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老爺子頓了一下,他被應舒渙一提醒,才發覺自己剛才的失態。
他不知道想什麼,臉上的精神氣一下就消失了,變成了一個心事重重、藏著無數秘密的老頭子。
對……
是我失態了。
應老爺子默默地想。
實在是因為他看到這篇清君側的時候,心裡已經不能用翻江倒海來形容。
說是整個人被劈成了兩半也不為過。
太熟悉了……這篇清君側實在是太熟悉了!
那是他站在長安的大街上,站在百官中,聽那人一句一句念出來的!
應老爺子清楚的記得,他死後,所有與他相關的資料都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其中就有這一篇清君側。
也就是說,這篇文章根本就沒有流傳下來!
而他曾經也去證實過,確實沒有任何一本正史和野史保留過完整的清君側。
一篇幾百年前,根本沒有留傳的清君側,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應舒渙的手中?
一時間,應老爺子心中百感交集。
還有這字跡,他不可能認錯,這就是他的字跡!這世上不會有人再寫得這樣好的字了!
甚至連寫字的小習慣都是一樣的,喜歡拖長最後一筆。
他太熟悉那人的字,在每一封上奏的摺子里,都是那人的批註……
可,也不一定是他。
應老爺子深深地捂著臉,心如亂麻。
萬一只是筆跡很像呢,萬一這篇清君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流傳呢……
那麼多萬一,萬一都是巧合呢……
應老爺子頭痛欲裂,頹然地坐在凳子上,閉上眼冥思。
是了,他怎麼能憑藉一篇清君側就篤定那人或許和自己一樣,已經……
但是,看著面前一臉疑惑的應舒渙,老爺子心中又傷感了不少:畢竟小渙也沒有……
他又哪裡來的底氣,認為他再一次出現了?
我不能草率,這件事情已經要好好查下去,不管是不是那人,我都要知道這篇清君側出自誰的手。
老爺子心中有了決定,睜開眼,冷聲道:「你想和小沅離婚的事情,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除非是小沅親自來跟我說,否則其餘一切都免談。我能不知道你心裡的小九九嗎?」
應舒渙一聽就是沒戲了,悶悶不樂地伸手去拿桌上的書法,卻被爺爺一巴掌給拍落了:「書法放在我這裡。」
我擦,我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應舒渙震驚了,他今天來一趟什麼事情都沒辦成,還挨了打……等等我今天來這裡就是為了挨打的嗎?!
不過,爺爺好像也沒有那麼不喜歡書法嗎?哈哈,那還是有戲的,大不了我再找姜敏問那人要兩篇!
只是應老爺子剛才失態的表現牢牢地刻畫在了應舒渙心中,讓他也充滿了疑惑。
爺爺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一樣,而且那位故人肯定對他很重要,他才會如此失態。
這樣一來,應舒渙就更要搞清楚寫書法的人是誰了,說不定,這人就是自己跟紀沅離婚最關鍵的條件!
想通這一點,應舒渙頓時覺得守得天開見明月。
看應老爺子的狀態不好,應舒渙就不留下來多打擾,讓管家把爺爺扶到臥室去休息,自己則是承諾一定幫爺爺找出這個寫書法的人是誰。
應老爺子再三交代他要放在心上,最後還是對應舒渙放心不下,安排了管家親自去查。
他一定要確認,到底是不是……
老爺子又去了書房,把暗格中的盒子取出,將裡面沾著血的冷玉放在手中摩挲。
過了半晌,他的眼眶就被熱淚浸濕了。
如果真的是他……應老爺子微微發怔,閉上眼。
「微臣……等的太久了。」
-
剛走到門口,姜敏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應舒渙打開一看,吃了一驚,姜敏說這篇書法居然是一個新人演員寫的!
能讓爺爺這麼失態,他還以為是什麼大書法家呢……
稀奇,當演員都要這麼博學多才了嗎?應舒渙唏噓一句。
不過,姜敏既然知道是誰就好,也省的應舒渙再去調查了,而且對方又是演員,同在娛樂圈裡面,以應舒渙的地位,隨便勾勾手指,對方就會主動貼上來。
唯一不主動的只有紀沅這個討厭的棺材臉!
他追問這個演員是誰,姜敏也沒有藏私,回復了一段語音:
「哦,是江玉帶來的演員,我幫你去問問。」
應舒渙一愣:誰?江玉?
怎麼又是江玉,到哪兒都能聽到他的名字!
雖然說江玉最近的工作室開的紅紅火火,也確實簽約了很多的演員,但也沒有這種出門遇到一個演員就是他們家的吧。
他點開姜敏的下一條語音:
「好像是叫什麼紀沅來著……我記得他唇縫裡藏著一顆紅痣……」
「紀沅」兩個字一出,應舒渙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聽錯了。
結果姜敏不給他自欺欺人的機會,直接把紀沅在現場的照片發了過來,還用個箭頭指著:喏就這個,要他的聯繫方式嗎?
這一刻,應舒渙如同五雷轟頂。
整個人都像是被扔進了水中,腦袋嗡嗡地什麼都聽不見了!
……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