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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過後,是一地的寂靜。
頗有一種燦爛過後的淒涼感。
仿佛昭示了什麼早已經註定的結局。
他似乎隱約記得,前世早長安也見過這麼一場盛大的煙花。
只是,那場煙花竟然是他在長安看到的最後一場煙花,那年他去了西北討伐努赤哈爾,二十萬大軍命喪絕壁谷,無人歸還。
他的人生也如同這一場煙花一樣,拼盡全力綻放了最後一次,剩下的只是行屍走肉的後半生。
紀沅的心臟隱隱抽痛,他捂著心口坐下,大約是覺得最近拍戲總是熬夜帶來的後遺症。
他下意識的看手機,想起了今天看到的熱搜,應舒渙現在應該在醫院裡陪著紀熙吧,難怪沒給自己發騷擾簡訊,看來是忙著呢。
紀沅喝了口水,心裡的一絲微妙的煩躁感也沒被壓下來。
導演跟節目組喜氣洋洋,不停的翻看著剛才這一幕。
必須火!
絕對火!
導演已經很久沒有拍到這麼靈動的一幕了!
他敢保證,只要劇能播出,這一幕絕對會被轉出圈!
激動之餘,導演大手一揮,宣布殺青宴在五星級飯店吃,費用他全包了!
這個消息一出,劇組的工作人員才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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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舒渙坐在車上,看到他大哥應修發過來的所有資料。
他翻看著資料,越看,心裡就顫動的越厲害。
一切從來沒有被人關注的細節,在這一刻浮現了出來。
那時候他太小了,慕幼蘭也因為著急他的身體,因此沒有深入的調查下去。
所以,才會在沈艷帶著紀熙出現在他們家時,慕幼蘭就這麼輕易的相信了她的說辭。
為什麼當時不看一下紀熙腿上的傷疤……
為什麼當時周圍所有的監控壞掉了都不懷疑……
為什麼不去查一下紀熙當時有沒有走過那條小河……
因為沒有人會想到,真的會有人冒名頂替。
應舒渙壓下心中所有的情緒,帶著資料到了紀熙的房間中。
護士剛剛查房結束,應舒渙的表情很微妙,紀熙下意識覺得應舒渙很奇怪,但他還是鼓起勇氣笑了一下,問道:「怎麼了?心情不好?」
他心裡其實還有些雀躍的,因為應舒渙之前都沒有來醫院陪過他。
今晚上突然過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誰知道,應舒渙的第一句話就把他打下了深淵,他說:「紀熙,你老實告訴我,你腿上到底有沒有傷疤?」
紀熙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什麼意思?當然有啊,是……為了救你才留下來的。」
應舒渙難以相信,到了這個地步了,紀熙還是要撒謊,他問道:「你真的救了我嗎?」
紀熙坐直了身體:「阿渙,怎麼回事啊?幹嘛忽然提起這些舊事?」
應舒渙把手中所有的調查資料扔在床上。
紀熙拿起來翻看了幾頁,原本就慘白的臉色,如今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資料上,都是他這些年在醫院的病例記錄,按道理說,這涉及到公民隱私……是不能查的。
可是應家是什麼條件,他們想查一個人的過去和隱私,簡直是輕而易舉……
他這麼多年在醫院的就診記錄,包括美容院,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記錄了他曾經做過祛疤手術的事實。
應舒渙質問紀熙:「你還敢說是你救了我嗎?」
紀熙嘴唇翕動,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的身體忽然開始細細地發抖,抬頭看著應舒渙,一雙杏仁眼瞪得大大的,淚水很快的積蓄在一起。
應舒渙面無表情:「我真的對你很失望,紀熙。」
「一開始,我只是認為你有一些性格上的小毛病,並不是一個壞人。但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人感到噁心了。」
紀熙咬著牙,忍著哭腔:「我現在解釋什麼你還會聽嗎?應舒渙,我做這麼多是為了誰,難道不是為了你嗎!」
應舒渙忍著噁心:「你是為了你自己。」
紀熙:「我救你是假的,但是我對你這麼多年的感情是真的,難道就因為這件事,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就沒有了嗎!」
「那是你偷來的。」應舒渙居高臨下:「我覺得噁心。」
紀熙整個人如同脫力了一般,跌在床上。
他小腹的傷疤因為他過於激動的情緒,又開始流血。
房間裡沉默了很久,紀熙悽慘一笑:「我還以為,你會掉頭就走。難不成還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應舒渙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口:「……是不是紀沅。」
「哈。」紀熙笑了聲,比哭還難聽,他雙眼通紅的看著應舒渙,似笑非笑:「不是。」
應舒渙煩躁起來:「到底是不是!」
紀熙吼道:「不是!」
應舒渙猛地揪著他的領子:「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
紀熙的心如同被撕成了兩半,涼成了一片,他目光死寂地看著應舒渙,輕聲問道:「應舒渙……你喜歡他吧。你的內心其實希望是他吧,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對他好了,有理由在他身邊了是不是。可是我告訴你,我偏要說不是。」
他的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了一絲怨毒:「你這麼想知道,你就自己去查。不過我告訴你,紀沅未必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