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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沅看著電視裡的演員,心裡一動,慢慢地開口:「不是配音。」
應舒渙:「為什麼不是配音?剛才他說這個字的時候,口型明明是這樣。」
紀沅不動聲色道:「是正常的,因為人在發這個音的時候,舌尖會不由自主的往下壓,才會呈現出這個口型。」
應舒渙不解:「怎麼可……」
他還想據理力爭,但是才說了三個字,整個人就如遭雷擊!
他忽然明白紀沅在告訴他什麼。
紀沅在告訴他——他會解讀唇語。
芒果衛視跨年演唱會那晚的記憶紛沓而來,他自以為很隱蔽的對著紀沅宣洩自己的感情,卻沒想到紀沅全都看在了眼裡,應舒渙滿腦子都是「他知道了。」
但這不值得他高興,因為紀沅知道了,但是紀沅那天晚上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他雖然讀懂了,但是他不想給他回應。
他在拒絕自己。
房間裡,陡然籠罩了一層死寂一般的沉默。
紀沅鬆了口氣,希望應舒渙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這是他能想到最體面的回答,讓兩個人都不會太難堪。
是的,應舒渙跨年演唱會上的告白,紀沅看的一清二楚。
他露出疑惑的聲音並不是因為沒聽清楚,而是因為他感到十分費解!
畢竟,應舒渙為什麼會跟他表明心意?為什麼會說喜歡他?
而且還是在他們離婚之後?
他原來已經不喜歡紀熙了……紀沅恍然大悟,心裡想:男人的心真是善變啊。
可是,既然他真的喜歡「紀沅」,為什麼以前結婚的時候,他卻對「紀沅」不聞不問?
難道這就是電視裡演的那種劇情嗎,男人只有在失去之後才能學會珍惜?
只可惜,不管是那一種,紀沅都沒有辦法回應應舒渙的感情。
因為原來的紀沅已經死了,他是來自大周朝的皇帝紀沅。
他不知道應舒渙喜歡的到底是哪一個,而且,就算是喜歡自己,紀沅也很難回應他。
他是一個硬邦邦的大男人,哪點值得喜歡?
況且,紀沅覺得自己也不喜歡男人啊……
應舒渙端著碗筷,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愣了很久,然後垂下眼睫。
他放下碗筷,覺得吃到嘴裡的米飯都變得苦澀起來,似乎是因為把眼淚憋了回去,嘗到了鑽心的滋味。
他拒絕了自己。
這應該是在意料之中的,應舒渙安慰自己,沒什麼難過的,又不是直接開口拒絕。
看,他多體貼,連拒絕都沒讓自己太難堪。
紀沅收拾著桌子,他看著應舒渙垂頭喪氣的樣子,肩膀還在細細顫抖,可見是用了多麼強的意志力克制自己沒有當場落淚。
紀沅有點不忍心,又想起外面的大雪,嘆了口氣,裝作無事發生道:「這麼晚了,下雪天路滑,我收拾一下客房,晚上你將就住一晚。」
後來,兩人都沒有說話。
電視裡虛假的熱鬧又充斥了整個房間,應舒渙眼眶通紅,盯著面前的茶几,不知道該怎麼消化這樣巨大的悲傷。
這是紀沅第一次拒絕他,讓他很痛苦。
他想起以前自己總是無視紀沅,對方是不是也有這麼難過呢?
應舒渙不得不懷疑,這是自己的報應了。
不管怎麼樣,紀沅至少沒有他那麼過分,說得出「你讓我噁心」的話。
那時候,紀沅聽到這樣的話,該有多傷心……
應舒渙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他不停的回憶自己過去是如何對紀沅的,如同自虐一般,每多想一點,心裡就難受一點。
可是他想到過去的紀沅,竟然覺得自己好像完全不認識那個人一樣。
他除了愧疚,連一絲的心動感都提不起來。
那真的是紀沅嗎?應舒渙迷茫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渣男,甚至敢肯定,如果紀沅變回以前的樣子,他一定一點都喜歡不起來。
他喜歡的是現在這個光芒萬丈的紀沅。
不管是性格還是容貌,都和以前判若兩人。
應舒渙矛盾極了,甚至反問自己:難道我就是這麼膚淺的人嗎?看人家長得好看之後,就愛上對方了?
這一晚,兩個人都沒怎麼睡好。
紀沅本身就淺眠,加上應舒渙的到來讓他心緒不寧,做了一晚上的夢,前塵舊事就像放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一早,雪已經停了。
雪地白色的反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叫醒了紀沅。
紀沅推開門,發現客房和客廳都空蕩蕩的。
他心裡一動,暗道:應舒渙已經走了嗎?
是啊……
自己都那麼明確的拒絕他了,按照應舒渙那個性格,不是惱羞成怒就是知難而退。
現在看來,應該是知難而退了。
呼,不管是哪一種,都挺好的。
紀沅坐在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想,單純的放空自己。
就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喵喵」的動靜。
是那隻小黑貓?
紀沅開門,穿著黑色羽絨服的應舒渙出現在門口,手裡還提著早飯。
外面天冷,他手裡的早餐散發著熱騰騰的蒸汽。
除了雙眼是哭過一整晚後的紅色,應舒渙看上去像個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