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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最大的秘密,對誰都不能說。
紀沅心如亂麻,下意識用手撥開了黏在應舒渙額頭的一縷黑髮,瞬間,燙的嚇人的溫度從紀沅的指尖傳來。
紀沅一愣,用手背直接覆蓋在應舒渙的額頭上,好燙。
應舒渙額頭滾燙,夢中的不舒適可能不是因為做噩夢,而是因為他發高燒了。
紀沅連忙開門,把應舒渙從地上拖起來,兩人身高懸殊大,紀沅只能半扶著他,將他先安頓在沙發上。
他房間裡沒有什麼衣服是能給應舒渙穿的,想了半天,只能硬著頭皮翻陽台,去應舒渙家裡拿了些貼身的衣服過來。
紀沅先給他換下了濕噠噠的衣服,又用溫度恰好的毛巾心無旁騖的擦拭了應舒渙的身體。
前世行軍打仗遇到暴雨時,也有許多士兵的身體扛不住,染上風寒。
當時的草藥稀缺,軍中就自己發明了一套退燒的方法,至今為止,紀沅還記得,他就按照這個辦法,給應舒渙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不過,比起前世,這個時代的藥物資源豐富。
就算是半夜也可以使用手機叫一個外賣,送藥上門。
紀沅沒有叫人送藥上門,自從上次感冒之後,他自己在家也會自備一些常用藥。
他給應舒渙餵藥的時候,應舒渙被苦醒了,他吞不下藥,膠囊就在嘴裡化了。
只是他的神智還不清楚,雙眼迷茫的看著半天,才看到眼前的人是紀沅。
這一刻,房間內的氣氛瞬間就沉默了下來。
應舒渙在心裡痛恨自己的卑鄙無恥,也帶著一絲竊喜,苦笑的自嘲著:看,你成功了,他就是這麼心軟。
他就知道,如果自己把自己搞的這麼慘來找紀沅,對方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紀沅微微張嘴,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應舒渙抿著唇,然後開口道:「對不起。」
紀沅一愣。
應舒渙的聲音出來時,眼淚幾乎是一瞬間奪眶而出。
他原本已經不怎麼委屈了,可是看到紀沅的一瞬間,好像所有藏起來的委屈都決堤了。
應舒渙自己都詫異自己的眼淚,他擦了一下,發現越擦越多,斷了線一樣,啪嗒啪嗒掉在被子。
「對不起……」
應舒渙哭起來也是好看的,眼眶是紅的,睫毛被眼淚洗刷過,根根分明,掛著淚珠,一顆一顆的落下來。
「我沒想哭的……」
紀沅被他一哭,反而鬆了口氣,有些無奈:「你發燒了,好好休息吧。」
應舒渙拽住他的手臂,哽咽道:「我還沒把話說完。」
紀沅沒轉身,溫和地開口:「有什麼話等明天退燒了說,你先休息。」
應舒渙急切的掀開被子,從床上爬下來,然後站在地上。
他跌跌撞撞,差點兒摔在地上,連忙扶住身邊的落地衣架。
紀沅也被他的動靜驚到了,無法保持自己的冷靜,連忙轉身。
應舒渙道:「我說對不起,我下午不該跟你發脾氣。」
紀沅看到他沒摔地上,鬆口氣,道:「我沒有怪你。」
應舒渙說話帶著鼻音,聽上去十分委屈,他小心翼翼,幾乎有些卑微的問道:「紀沅……今天的事情,可以當做沒有發生嗎。」
他假裝不知道紀沅的日記,不知道紀沅喜歡陸覺行。
他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厚顏無恥的賴在紀沅身邊。
只要他們沒在一起……
只要他們……
應舒渙不敢想他們在一起了,自己該怎麼辦。
他壓抑著哭腔,迫切的繼續問道:「你能不能別趕我走。」
紀沅哭笑不得:「我沒有趕你走,你先休息吧。我如果真的要趕你走,會把你帶回來嗎。」
應舒渙垂下眼睫,把所有的情緒都藏了起來:「紀沅,對不起,我是說,從以前到現在所有的事情。對不起,我以前不該誤會你……我、我不會強求你原諒我,紀沅……」
他抬起頭,雙眼中包含了極其強烈的期盼和祈求:「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紀沅看著他,應舒渙的心瞬間就慌了:「我是說,我不會纏著你了,我會保持距離,我不會黏著你的,我、我……」
他想說,我會很乖,會很好,會在你身邊一句話都不多說。
他從來沒有試圖去討好過一個人,因此說話時磕磕絆絆。
應舒渙想說,要不然和他做朋友吧,拜託了,不要就這樣判他出局,如果是做朋友也可以的。
他想說,跟他做朋友好處很多的,他……
應舒渙想到這裡就愣住了,他發現,他沒什麼好處。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任性,糟糕,不可一世。
他也知道自己給紀沅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是他用什麼都彌補不上的。
他想來想去,竟然想不到自己一條優點。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偷偷地拿自己跟陸覺行做對比。
對於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應舒渙來說,這是一件匪夷所思、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竟然會偷偷和別人做對比?
多可笑,多卑微,多難堪。
這是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輸了,不管是性格還是為人處世,他似乎全都輸給了陸覺行。
應舒渙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勇氣,他鬆了手,所有的話碎在了喉嚨里,變成了鋒利的刀片,疼得他身體微微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