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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便是——段箏重病在床,無人願意承擔這份養老責任,他被兩隻小白眼狼聯手送進了養老院。養老院的大門慢慢合上,竟不像是一個讓人感到安心舒適的地方,倒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牆牢籠。一朵生命之花,後半生在這裡,許是慢慢的凋零枯萎。
可以說是很狠了,典型的好人付出一生,卻沒得到好報,看得倪箏心裡極為不適,這本名叫《難以馴服的遺產》的同人漫畫再次顛覆了倪箏的原作。
他的原作是長在貧民窟的真少爺,偶然一天遇到了含金湯匙長大的豪門假少爺,為了一個溫柔好女孩,兩人惺惺相惜成為好兄弟,共同打下一個商業王國的勵志故事,沒有段箏這個沒血緣的舅舅什麼事。但倪箏依然很容易入戲,因為原主太慘了。
衍生世界直接把劇情變了,真假少爺互相成為水火不容的仇敵,原主段箏也被牽扯其中成了兩人博弈戰爭中的炮灰。
想到自己即將穿越,未來還被送入養老院孤獨終老,倪箏狠狠冷笑,心說時間一到,這兩隻小白眼狼,給老子哪涼快哪待著去。
第42章 難以馴服的遺產2
「老師老師, 你看我畫的雞蛋。」一個孩子拉了拉男人的衣服,換來男人摸頭讚許,孩子驕傲地挺起小鼻子, 順便湊過小腦袋看男人面前的畫板,小臉蛋露出了驚嘆。
再對比一下自己的畫,頓時筆又舉了起來,段箏從背後抱著他,手把手畫出一道弧線。其他的孩子則擺弄調色顏料, 或繼續畫畫,把自己的臉蛋都弄得花花綠綠。
一顆渾圓的雞蛋, 幾顆蘋果,幾張並排的畫板, 一畫就是一天。
此刻正是炎熱的酷夏, 枝椏間有蟬鳴在叫, 大多數人都更願意待在家裡吃冰棒打遊戲,卻有一群筆都握不穩的小孩,被要贏在起跑線的父母早早送到了這裡, 在早晨便叩響了房門, 自願待到暮間蟬鳴終止。
在這小小又老舊的居民房裡,一張張小桌子拼在一起,頭頂懸著一個吱吱呀呀的風扇,畫畫能使人忘記時間,倒也不覺得逼仄悶熱。
小孩子懵懂,也未必喜歡畫畫, 但他們喜歡跟段箏老師待在一起的感覺。而段箏與其是教小孩畫畫,更像是在教他們啟蒙,甚至更如一個照顧小孩的保姆。街坊鄰居也很精明, 知道他曾經是美術學院的高材生,水平甚至比少年宮的老師還厲害,便以極低廉的價格託付孩子,每次一託付就是一個白天,一個暑期。
段箏性格也很溫柔,在哄小孩身上很有一手,但他在為別人家孩子付出時,下意識卻忽略了來自家庭內部的隱患。
一牆之隔。
髒兮兮的樓道,頭頂懸掛的燈泡早已年久失修,同樓層的住戶卻沒人願意出這一筆小錢更換。黑暗中,只能看到點點星火。
一個少年正靠在內側,靜默地垂頭抽菸,他的身形瘦削,一張俊臉浮在煙霧中。他的腳下是好幾個菸頭。小區樓道並不禁菸,但公然把自家門口當吸菸區的確實少見。
樓上樓下也不是沒有住戶經過,也挺看不順眼一個公共場合折騰得烏煙瘴氣,但抬頭一瞧少年臉上的鬥毆傷痕,和旁邊幾個看著就不好惹的大半小子,紛紛噤聲走了。
「段哥,怎麼不進去?」其中一個留著板寸的小弟,掐滅菸頭問。這都走到家門口了,不進去就光杵這兒抽菸,像話麼。
實在想抽菸,進去邊吹空調邊抽菸也好啊。
啊他又忘了,段哥的家境眾所周知,家裡沒空調,就一個破風扇。風扇實在不耐熱,也成為二中老大攻訐他們段哥的理由——「兄弟們,你們別看段宜恩那麼橫,他就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家裡連空調都買不起,還好意思吹自己在市中心有房子,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一句句譏諷正好被少年聽到,讓陳三兒膽戰心驚,完全不敢看自家段哥此刻臉上的表情。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以二區老大因為嘴賤被人開了瓢落下帷幕。
從今以後,小弟陳三兒覺得段哥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那叫一個難以捉摸,常常有家故意不回,就跟著他們到處遊蕩。
比如此刻,段哥居然說,「那不是我的家。」
少年狠狠抽了口煙,言辭間有些冷漠。其實他剛剛想進去的,畢竟這破房子從他蹣跚學步開始,就產生了記憶,他閉著眼睛都能數出這牆上有多少劃痕,可當他拿出鑰匙,對準鎖孔打開了門。
門裡是日復一日的場景,那個男人在教別人畫畫,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學生,只有那群連吐字說話都不利索的小屁孩,根本沒注意到他回來了。
而且隨著他長大,那個男人也變得越來越市儈,越來越吝嗇,只盯著那窮酸得要死的補課費,段宜恩對他從崇拜孺慕,漸漸變得瞧不起他。
一句話也沒有多說,他「砰」的一聲用力合上門,轉身就走。
門裡的世界其樂融融,門外的不良少年卻在抽菸。隔了一扇門,竟像隔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陳三兒臉色發苦,段哥不想回家,他們這些做小弟的誰敢第一個回家。這破小區不知道多少年了,樓道擠得要死,但地上又髒,他都快蹲麻了,也不敢一屁股坐下,只敢換個腿繼續蹲。
他出了個主意:「段哥,今兒日子特殊,你既然不想回家,那兄弟們陪你去嗨一場?」
其實他就想換個地方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