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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審那嬤嬤,又有物證,不就什麼都清楚了。那張氏病了多年,又經鬧鬼一嚇,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乍然見了這血書,便說漏了嘴。」
「連她自己都招認了,還有什麼可審。」
貞靜公主憤然道:「像她這樣心思歹毒的毒婦,居然也在後位上坐了十幾年,簡直就是毫無天理可言。」
「幸而老天有眼我母后的冤屈最終得雪,也讓那毒婦嘗一嘗砒霜的滋味。」
這件事乍一看,除了那個嬤嬤的突然出現,好像就是這樣而已。可仔細一想,卻其實處處都是漏洞。
前生貞惠長公主死後,張皇后並沒有病重,更是沒有精神失常。甚至後來精神抖擻地當上了皇太后。
張家也與在新皇著意培養下逐漸崛起的齊家斗的勢同水火。
可今生卻忽然久病不愈,甚至失去常態了。原來她還覺得可能真就是巧合,可貞靜公主提到了萬將軍。這件事幾乎可以看作是四皇子在背後縱的無疑了。
不過她還是有些好奇,「那元容淑妃的血書上寫了些什麼?」
嘉娘便低聲道:「我聽太子爺說,那血書上說,元容淑妃甘願為張氏頂罪,倒也並不是因為什麼母子深。」
「而是張氏向她承諾,會將三皇子收為養子,給他半個嫡子的名分,將來幫助他登上帝位。」
「反正靠她自己,大約也是爭不贏元儷皇后,算計不過張氏的。已經有物證栽贓到她頭上,不如棄卒保帥,為自己的兒子搏一搏前程。」
「但她也並非完全放心張氏,所以留了血書,交給當時她宮中的一個灑掃宮人,等她在宮中服役年限期滿,再帶出宮去交給齊家人。」
「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倒是並沒有交給齊家人,反而是自己敲了登聞鼓。這也是玄之又玄的事,她說是元容淑妃託夢給她讓她直接去擊鼓喊冤的。」
第273章 不懂
沛柔便道:「我嫁到齊家去快有半年,也從沒有聽見過這些話。家裡人都很避諱提起元容淑妃的。」
「當年畢竟是她行差踏錯,所以才連累了侯府。齊家人涼薄,只可共富貴。」
嘉娘就安慰她:「總歸齊元放應當不錯,不然你也不會選他了。等將來分了家,少些來往就是了。」
說起來這血書的內容也有幾分有趣。
這樣一來,其實元容淑妃自己也不乾淨,把那顆爭權奪利的心,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今上面前。
就是這樣,今上也還是願意給她臉面,恐怕當年對她,也並非是全然無情的。
沛柔就想起昭永九年的新年宮宴,那一朵艷麗的芍藥,盛開在長安殿中,讓三千粉黛盡皆失色。
不知道今上午夜夢回,會不會也懷念著她呢。
*
沛柔從東宮出來,準備早些回府去,便有一個壽康宮的小內侍過來尋她,說是太妃有請。她許久沒見太妃了,今日進宮也想著避嫌,沒想到太妃居然會派人來尋她。
沛柔便跟著那小內侍往壽康宮去。
幾個月沒有來,壽康宮中變化並不太大,九和香的氣味濃郁,香菸四散,如同仙境一般。
太妃站在正殿的博古架前,輕輕撫摸著那對粉彩瓜蝶紋的瓷瓶。
這麼多年了,這一對瓷瓶一直都沒有被換去。太妃是真的很喜愛它們。
沛柔規規矩矩的給太妃行了了禮,太妃轉過身來,拂手示意她起身,而後笑著道:「你相公實在不錯。」
沛柔先是有些愣神,再便是覺得,宮中這件事,恐怕真的與齊延脫不開關係了。
太妃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讓沛柔攙了她的手,往內殿去說話。
一坐下來,太妃便笑著問她,「走了幾日,元放可有叫人送信給你?」
居然已經稱上了齊延的表字。
沛柔便道:「走了半個多月,自然是有信過來的,只是談些旅途見聞罷了。不過,娘娘方才說的話,我倒是有些不明白。」
「元放走之前不曾同你說過最近的事麼?」
「他很少會與我說起這些事,如今我在家中幫著大嫂主持中饋,也只有空閒時能看一看邸報罷了。」
太妃便笑了笑,「主持中饋有什麼意思,哪有站在這天地中心,攪弄風雲來的有趣。」
「他不告訴你,想必便是不想叫你操心。可看來他還是沒有那樣了解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才會更擔心。」
「娘娘說的是,還請娘娘不吝賜教。」她曾經與齊延說過,她不願被誰的羽翼保護,可看來他也並沒有聽進去。
等他回來,還要好好同他說說這件事。
太妃就啜了一口茶,而後道:「那個敲登聞鼓的嬤嬤,便是齊元放找來的。」
沛柔便皺了眉,「那想必就應當是假的了。還有那封血書,怎麼想得到在上面這樣寫。」
「元容淑妃能這麼多年在宮中屹立不倒,怎會將自己的心事如此淺顯地寫出來。」
她沒想到齊延居然這樣膽大,這樣的事情也敢造假。想必這血書,也是仿照元容淑妃從前留下的遺物寫的。
太妃卻瞥了她一眼,「不對。這人是真的,血書也是真的。你覺得元容淑妃這樣寫是因為她蠢麼?不,這恰恰是因為她很聰明。」
「她在今上身邊那麼多年,今上會不知道她的心思麼?死到臨頭,何必再粉飾太平。那嬤嬤並非她心腹之人,若多年後此物現世,怎會沒有人懷疑這嬤嬤和她的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