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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艘龍舟很快就通過了泮月樓,差距十分微,倒還是齊家的龍舟略微領先了一些。
沛柔許久沒有看過這樣的比賽,一時間也有些心潮澎湃起來。
可到了終點,那邊的裁判卻舉起了黃色的旗子,這是武寧侯府張家贏了比賽。
後族贏了妃族。正如兩年後將會發生的事一樣。
昭永十年,一下折倒了兩位寵妃,三皇子雖然為今上所不喜,可張皇后終歸是有了可以依靠的兒子,可以是大獲全勝。
許賢妃之死這件事上,難道她就當真清白無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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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舟賽並不是決出了冠軍就結束的。還要給獲勝的隊伍頒獎,前面參加比賽的隊伍也會把自己家的龍舟划過來一同表演、慶賀。
海柔卻是願賭服輸,大大方方的祝賀沛聲贏了比賽,和定國公了想去下面買點東西。
定國公並沒有反對,只是囑咐她們早些回來。問了問沛柔上有沒有錢,又掏出兩張二十兩的銀票分別遞給她和海柔。
兩個人就笑眯眯的出了門,由親衛陪著下了樓。
泮月樓建的早,早在前朝就已經立在這灞水邊了。
雖然本朝也曾經幾次修繕,但內部結構就是如此,也不能大改。
通往二樓的只有一條樓梯,建的也很窄,只能勉強容海柔和沛柔這樣的娘子並排通過。
海柔還非要拉著她的胳膊和她並行,她就走得十分吃力。
才不過走了幾級階梯,正好迎面遇上往上走的人。
沛柔被海柔拽著本來就害怕,只是死死的盯住腳下的樓梯,見遇見了人,看也不看就先了聲「不好意思」,繼而停下腳步讓開晾路。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就聽見海柔的聲音,「你是上次元宵節走丟聊齊家四少爺。」
沛柔猛然抬起頭,正見齊延冷冰冰的盯著她姐姐。
上元夜一別,距離如今已經有差不多四個月了。
齊延的樣子沒怎麼變,還是跟誰都一副很冷漠不多的樣子。這和她記憶里前生的齊延實在相去甚遠。
她記憶里他最冰冷的時候,恐怕就是他第一次出征回來,看見沛柔寫好聊和離書,轉離去時丟下的那句,「等我回來。」
沛柔聽完只覺得既好笑,又悲涼。
反正她即便要走,也要時間好好的整理自己的東西,等一等他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其實她內心還是奢望他看見這張和離書,能夠拒絕,能夠告訴他他不願意和他和離的,所以她才沒有提前收拾好自己的行囊。
可是他沒櫻只是告訴他讓她等著他。
她還能等什麼呢?等著他和何霓雲的孩子長大,等著她成為他們一家三口的外人。她不願意。
沛柔就是在那時候發現妝鏡台下的那包藥不見聊。一同不見的還有成婚後不久齊延送給她的一根玉簪。
沛柔忽然想起齊家的龍舟上刻的是什麼神鳥了,那是蠻蠻。和齊延送給她的那根玉簪上雕刻的一樣,只有一隻眼睛和一隻翅膀,這也是他們家族的圖騰。
燕梁的世家,多是以鳥作為家族圖騰。比如皇家的圖騰是一隻額上點金的燕子,徐家的圖騰則是凌水的仙鶴。
齊延告訴她那鳥叫蠻蠻,卻沒有告訴她這也就是傳中不比不飛,飛止飲啄,不相分離的比翼鳥。還是齊延出征之後,她長無聊,自己翻《山海經》的時候發現的。
他們家的人明明都這樣無,家族圖騰卻偏偏是最深的比翼鳥。實在是讓人喟嘆因之。
海柔不會看眼色,還在嘰嘰喳喳的,「你們齊家的家丁看著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有一把子好力氣,怎麼都是繡花枕頭,連張家那一群老弱都比不過。」
「虧我還和我弟弟打賭,你們家的龍舟會贏呢。」
齊延收回了冷漠的目光,看向了一旁,「我沒讓你賭我們家的龍舟贏。」
「你……」海柔愣住了,打著定國公侄女的名號出去,她還真沒有被人這樣冷待過。只是抱怨一句,沒想到他居然就擺出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海柔哪裡會是齊延的對手,沛柔把海柔拉到樓梯一旁,也沒有理會齊延,任由他匆匆從自己邊經過上了樓。
她不知道的是,齊延走了兩級台階之後,曾經回頭望過她。
他當然也還是記得她的,儘管沒有她那樣深刻。
他還記得上元夜,煙花飛入半空中炸開時落在她臉上的光彩。
她那時明明和他一樣面無表,可那煙花的光彩太絢麗,暈染的她整個人似乎也鮮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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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打賭輸了,可今能看見這樣精彩的比賽,海柔還是很高興,一路嘰嘰喳喳的跟沛柔著話,像只快活的麻雀。
沛聲的館子果然就在泮月樓附近,今灞水邊人多,生意也就非常的好,海柔清楚了自己要買什麼,怕被衝撞了,就和沛柔一起站在角落裡等。
海柔很少出門,也幾乎沒有下過館子,對這裡的一切都很新奇,除了沛聲要的炒肝兒,還順著自己的子要了些別的吃。
一邊四處張望,一邊笑著和沛柔交流自己的發現。沛柔原本覺得冤家路窄,今不該出門,可見海柔高興,自然也是很高心。
海柔的笑容卻突然凝結在唇邊。
沛柔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正看見常毓君和祝煦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