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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她的姐姐,前生雖然失去了孩子卻也令常氏吃了個悶虧,又哪裡能有什麼好下場。
這些都是前生紉冬把何霓雲引到香山小院裡之後她告訴她的。沛柔是一直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知道後反而更不理解。
紉冬恨的人應該是常氏,而常氏恨她,她又何必幫著常氏一起來害沛柔。
或者這恨意也根本不需要理由,就像並不是人人都需要理智。
沛柔那時並不想搞清楚這是為什麼,她腦海里迴蕩著紉冬臨走之前跟她說的話。
紉冬說她會回去誠毅侯府找到齊延,然後做一場戲,告訴他沛柔已經死了,而後他們將永遠也不會相見。
紉冬並不了解沛柔,正如沛柔不了解她一樣。那時她聽到這些,只覺得如釋重負。
她也並不想再見到齊延了。新皇對於她們徐家而言是劊子手,而齊延正是他手裡那把刀,身為徐家女兒的她卻懷著和他的孩子,多可笑。
他們沒有身份和立場再相見了。
紉冬是她四個丫鬟里生的最好的,她姐姐也是因為生的太好,才會被二叔父看上收了房,最後他們一家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前生紉冬大約會活的比她久的多,不知道在漫長的歲月里,她的恨意能不能被消弭一點,有太多執念的人總是會活的比較辛苦。
這一世有些事情仍然會發生,沛柔無法改變,也不會去改變。
紉冬仍然在沛柔身邊,可她不會再讓她害了自己。
沛柔當然也可以把紉冬遠遠的支走,可知道自己被人這樣恨著終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或者她這一世也該試著去了解她對她的恨意究竟從何而來。
若她明知後來的事情卻還無法避開,那她有如何能有信心去改變徐家這樣的龐然大物的命運。
太夫人回到內室的時候,她的大兒子定國公已經站在一邊候著了。
見太夫人進來,他低頭給母親行了禮。
太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見他猿背蜂腰,長身玉立,或者是開年事忙,明明才是而立之年,眉宇間卻已經隱隱見了風霜。
定國公府一門的重擔壓在他肩上,他終究不是少年人了。
她在臨窗的榻上坐下,示意兒子坐在自己身邊一張鋪著石青色繡蝙蝠紋漳絨坐墊的太師椅上。又揮手讓身邊人退下,只留下了陸嬤嬤一個。
和二郎不同,自己這個大兒子,從小內斂持重,善謀有決斷,是再不要自己操一點心的。
只除了少年郎情關難過。
她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才開口道:「最近朝中可有什麼大事。」
定國公道:「才開了年,各地皆有奏摺上來,西山大營那邊的軍務也要重新整頓,不過也都是些小事,並沒有什麼值得特意說來給娘聽的。」
太夫人就示意陸嬤嬤把放在一邊盛了那六樣東西的托盤捧給國公爺,又道:「這是誠毅侯府的何太夫人昨日親自送來的,還和我說了好一番話,我聽這意思,是想和咱們家結親,是不是後宮裡那兩位又有什麼動靜了?」
定國公拿起托盤裡放著的鑲百寶手鍊,沉思片刻,「娘這麼一說,兒子倒是想起來了。今年上元,因許賢妃屬相之故,聖上令燈市兩旁都扎了兔子形的燈籠,還下令要一直點到正月結束。」
「原本在宵禁之前滅了燈籠,也並不算太靡費,可聖上卻下令要讓著燈籠徹夜長明,這樣一來,人力物力所費總計就頗為巨大了。」
「這幾年西北雖無大戰,可敕勒也時有騷擾;再加上去年黃河水患,數萬民眾流離失所,在這個時候還令人行此無用之舉,朝中非議之聲也甚多。就有一位吳姓御史直言上書,請聖上收回成命。」
太夫人道:「而後皇上並不理睬,一意孤行?」
定國公就低了頭,像是怕母親生氣似的:「聖上大發雷霆,言御史只知計較無傷大雅的小事,蠅營狗苟,沽名釣譽,當場就摘了吳大人的官帽,革了功名,且永不錄用。」
太夫人面上現出震驚之色,半晌才道:「其他人有想法卻不敢說,只有他一人上書,想必是個耿介之人。那吳大人家不知道是怎樣的光景,若是能幫,就私底下不幫他一把。」
「吳大人年近四十才金榜題名,在御史台也呆了好多年沒有挪地方,家中有年老寡母,兒女倒是都已經成親,兒子已經送了五百兩銀子和自己的名帖過去,若是有事,兒子自當盡力。」
太夫人點點頭,「這樣一來,想必許賢妃在前朝和後宮的聲勢就又壯大了。前朝要有聖上要立六皇子為太子的風聲傳來了吧?」
定國公便道:「娘說的不錯。不過兒子這幾日伴駕,留心觀察,覺得聖上倒還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怕是淑妃這幾日不見天顏,又聽聞流言,行事便急躁了起來,想要先下手為三皇子結一門強援。」
「可無論是想說潤姐兒或是海姐兒,都還有幾年的時間,口頭許諾並不顯眼,恐怕還是想要咱們家暗中為三皇子效力了。」
太夫人就轉了轉手中的佛珠:「聖上這樣行事,也難怪下面的人心裡要有想法。那依你之見,這門親事當不當結?」
「若說人材,齊家的二郎倒的確不錯,驍勇善戰,有勇有謀。假以時日未必就不能成一番事業。只是畢竟是庶出,又是武將,只怕二弟妹並不會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