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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接了今上的密令前往廬州迎廢太子回燕京,萬將軍那時候也已經卸任去了江南,新任的禁軍統領是三皇子的人。」
「在皇后和恆國公府的全力支持下,他幾乎是毫不費力便登上了帝位。」
「廢太子死在回燕京的路上,也是他下的手。你父親知道這個秘密,為了不拖累你們,那時候甚至也想直接死在三皇子鷹犬刀下的,是其獻救了他。」
「他既然活下來,也不能再去尋死,只好先回了燕京,好在知道他是去迎廢太子回燕京的人並不多。」
「又出了你我聯姻的事情,為了你,他只能開始為新帝辦事,漸漸地失去了從前部下的支持,最後只能任人宰割。」
齊延說的,其實她已經猜的七七八八。
她知道前生今上和廢太子的死一定有蹊蹺,卻從來不知道,原來父親為了她和她家人們做的事,比她想像的還要多的多。
無論在哪一生,她其實都得到了身邊人很多很多的愛。
齊延見沛柔沒有像往常一樣插話,便繼續往下說。
「今生便要比前生容易的多了。首先趙家就沒有入局,老國公爺去年十一月過世,世子在家守孝,五軍營便由原來的武臣汪平南暫代提督大臣,他是三皇子的人。」
「可那汪平南威望不足,三皇子手中所有的兵馬,最多只有半個人心不齊的五軍營。」
「他還買通了今上後宮中一個頗受寵愛的美人來替他報信,給今上下了讓人昏睡的藥,讓他無法指揮禁軍守城。」
「可我知道前生有這件事,一早便讓人防著了,那美人被押在殿中,對外只說是得手了。三皇子和張致青便帶著那所謂聽命於他的軍隊殺進了宮城,卻連內宮的門都進不了便被拿下了。」
「今生你父親在西山大營坐鎮,萬將軍守衛皇城,還有我在,他根本沒可能成功。」
「張致青?」沛柔皺了皺眉,忍不住插了嘴,「他不是已經被流放出京了麼?」
齊延便道:「不過出了燕京三日,他便藉口身體不適,要求停下來休息。三皇子的人當夜便過來,殺了看守他的兩個衙役,將他秘密帶回了燕京。」
「原來是這樣,可憐了那兩個衙役。」沛柔繼續問:「那三皇子和張致青,如今都關進了大牢里?」
齊延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三皇子關進了刑部大牢里,張致青卻已經死了,一箭穿心。」
「死了?那想必取了他首級的人,又要升官發財了。」
沛柔原來只是調侃,再看了一眼齊延,心裡就生了點狐疑,「不會就是你動的手吧?」
齊延看著她,點了點頭,「在鄭州射了我一箭的人也是他。我和他也做了兩輩子的對手了。」
又捂了她的耳朵,「不想讓你聽這些打打殺殺的。」
「他害了那麼多人,也的確是該死。他原來只是一個人流放,如今回來鬧了這一出,整個張家也就都被拖下水了。」
天下值得同情的人那麼多,她也不必為張家人多花心思。
沛柔心裡還有幾分疑惑,拍開了他的手,「今上的病難道真有那麼嚴重,我總覺得好像也有些蹊蹺似的。」
「是我動的手,你說讓阿霰進宮替白貴妃看診的話提醒了我。」
「以三皇子今生的實力,若沒有今上重病的機會,只怕他還真沒有這個膽子。與其一直看著他礙眼,不如早些送他上路。」
沛柔瞪大了眼睛,「所以你讓阿霰給今上下了藥?」
「也不是下藥。」齊延見她似乎有些緊張,把她又摟的緊了緊,「太醫太醫,就是一群只會開太平方子的庸醫。」
「今上的病本來不嚴重,可宮裡的太醫都是明哲保身,只知道用些太平方子,漸漸地也拖成了大症候。」
「我只是讓阿霰慢些治,讓今上保持了清醒的神智,又沒有力氣下床,很是虛弱而已。」
沛柔鬆了口氣,「這樣的事,阿霰他怎麼也敢幫你做。」
「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有把握不叫人看出來。既然是這樣,又是家國大事,他為什麼不幫忙呢?」
「你別忘了,他和紜春也是因為黃河泛濫,過不下去日子,才流落到燕京來的。」
她怎麼忘了這件事。
這一條年年泛濫的黃河,究竟造成了多少悲劇。
沛柔又想起來了,「那你既然立了功,就躲在這裡沒事麼?今上不會找你問些事情,或是沒有別人找你麼?」
齊延在她面頰上親了親,「是我的功勞,別人想搶也搶不走。不是我的功勞,反正也輪不上我。」
「這一次景珣也立功了,他是金吾後衛的指揮同知,三皇子率兵攻打的就是皇城北面。」
「平日裡看起來吊兒郎當,沒想到上了戰場也是個英武不凡的小將軍,那汪平南就是他拿下的,想必他也要升官了。」
難得聽齊延誇人,沛柔就笑了笑,「那是他厲害還是你厲害啊?」
齊延便擺了擺手,「我都是個老頭子了,難道還和他們年輕人比麼?自然是比不得,也不用比了。」
這還是在揶揄昨夜沛柔說的,「人要服老」了。
沛柔就繼續問他,「怎麼個『比不得』,又怎麼個『不用比』?」
齊延便正色道:「他要和我比,自然是比不得的。我原來在城樓上,一箭取了張致青的性命。三皇子那邊軍心原本就不齊,這樣一來,就更是軍心渙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