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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晃眼,清姐兒都是個快滿十歲的姑娘了。若是沒有什麼意外,我三姐姐今、明兩年也就要出嫁了。正好讓她沾沾石榴的福氣。」
柯明敘的笑容就更溫和,「原來是這樣,我倒沒有聽姑姑起過。那今年你可曾吃到什麼?」
沛柔忍著笑,道:「只是吃到了銅錢,和我十三歲那年封鄉君的時候一樣,那一年得了朝廷封邑,或許我今年能發一筆橫財也不定。」
她正要付錢給那販,柯明敘就攔了她,替她付了石榴的錢,「財要一點一點的發,今年就從此刻起吧。」
沛柔望著他溫柔地笑。
她當然不是在意這點錢財,只是覺得和柯明敘在一起總是讓她覺得很舒服。
從她認識他開始,感慈寺遇雨他的開導,後來他送的詞本以及許多許多的故事,都為她原本枯燥無趣的生活增添了許多光亮。
上巳節時她雖然拒絕了他,可是他對她的態度也從未有一刻改變,仍然是這樣溫柔的。
重生而來,她原本是有很多憤懣的。
可每次他用帶著笑意的眼睛看著她,哪怕處嚴寒冬月,她也總覺得是溫暖的。
柯明敘於她而言,其實也真的是很不同的。
他們繼續往鰲山燈的方向走,道路一旁驟然空曠,有一個木製的台子,上面擺滿了書畫。
這裡方才應該很鬧,只是此時人去樓空,人群正在漸漸散去。
柯明敘問了問過路的人,原來這裡方才在以文會友,獲勝者可得一盆珍稀的蘭花。
沛柔就笑道:「也不知道這盆蘭花最後是誰得了去,是不是個惜花之人。柯表哥晚來一步,若能早些,或許這盆蘭花就是柯表哥的囊中之物了。」
柯明敘並不太在意,「今燈市上人流如織,飽學之士也不少。」
「幸而是早就結束了,不然我若是去參加,卻沒能贏下這盆蘭花來贈與佳人,豈不是要惹得五表妹恥笑。」
沛柔與柯明敘一路玩笑,漸漸地走近了鰲山燈。
人流有些密集,她被撞了一下,有一支珠釵從髮髻上脫滑,落在霖上。她正要去撿,回頭卻又見到了柯明碧。
今她仍然是與一個男子同游的,在鰲山燈前駐足了片刻,如今已經往反方向行去了。
那個男子的背影她不認得,如果是景珅的話,那實在是很有意思。
沛柔躊躇了片刻,珠釵已經被柯明敘拾起,「可惜了,這翠鳥的翅膀折了一半。」
「並不太要緊。」沛柔接過珠釵,「今柯表姐可有和表哥一同出門?」
「五表妹怎麼忽然問起了碧娘。」
柯明敘搖頭,「沒有,她今有些不適,用完晚膳就回房去歇息了。」
柯明碧在撒謊。
沛柔指了指她遠去的方向,「柯表哥看看,那個像不像是柯表姐,她邊好像還有一個男子。」
柯明敘當然是能認出自己的親妹妹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陪著沛柔在一邊的茶肆里坐下。
「五表妹能否在此處稍等,我去看看就回來。」
在父母許下和男子同游,與未經許擅自出門,這是兩回事。
柯明敘為柯明碧的兄長,有些著急也是人之常,她當然不會怪他。
「我就在此處等著,柯表哥只管去就是。我和父親過我今要出門,他應當派了有暗衛在這裡,不會出事的。」
柯明敘的神仍然充滿了歉意,也沒有多作猶豫,只想著早去早回。
沛柔望著他漸漸消失在人海中,百無聊賴起來。
鰲山燈就在眼前,不如還是去賞燈。
今年點的燈,足足十三層,千百盞形狀各異的彩燈堆疊成山。有山妖,有水怪,有花鳥,有蟲魚,還有竹林萬頃,亭台樓閣。
只是這一盞燈,就讓人看盡了世間繁華。在如此盛大的美麗面前,人不過是很渺的東西。
沛柔望著這些燈慢慢地有些痴了,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鄉君拒絕了我的邀約,就是因為先答應了柯師兄?」
沛柔回過來,看見穿著玄色直綴,手中捧著一盆蘭草的齊延。在她印象中,他是很少穿顏色這樣深沉的衣服的。
「齊世兄錯了。我是先拒絕了你的邀約,而後才答應了柯表哥的邀約的。」
齊延不過是落魄侯爵府的么子,他的消息還能從哪裡來呢。當然是從他那個權傾朝野的舅公那裡得來的。
他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哦。原來是這樣。」齊延的目光變的有些冷,「那他就是這樣陪你遊玩的,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齊延方才的話里隱含的攻擊讓沛柔感覺到了不適,「柯表哥只是臨時有事罷了,我都不覺得有什麼,齊世兄何必咄咄人。」
「即便有事,也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今人這樣多,燈市上魚龍混雜,若是遇上燎徒子,鄉君就不會害怕麼?」
齊延的臉色又變,讓人看不穿他在想什麼。
沛柔只是道:「這裡畢竟是子腳下,往前數步就有官兵,燈市之上還有我父親的暗衛。若是這樣我也能出事,那也只能算我自己運氣不好了。」
齊延望著她笑了笑,只用一隻手捧了那蘭草,「哦?那不如試試?」
第186章 清夢
沛柔很快就明白了為什麼齊延忽然只用了一隻手捧著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