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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燁抿了一口手邊的茶,是提前準備好的龍井,這時候喝,冷熱適宜。
袁燁喝了半盞茶,將茶杯不輕不重地放下,道:「父親,兒子不見她。」
威國公抬頭,定定地看著袁燁,儘管他眼神平靜,但威嚴卻從毛孔里透出來。
袁燁微揚下巴,鎮定起身道:「父親,若無別事,兒子告退。」
威國公沒說許,也沒有說不許,只在袁燁抬腳的那一刻,砸碎了手裡的茶杯,怒目斥道:「三郎,是我太過疼惜你,還是你翅膀硬了?」
袁燁淡定說:「父親,您知道兒子的心意。」
威國公輕哂:「幾年前,你說要去福建建功立業,我與你母親便依了你。你是完成了約定,可簡氏已經嫁人,並非我與你母親阻撓所致,你們本無緣分,你難不成要孤獨終老?」
他又怒拂袖道:「袁燁,我告訴你,這回你寧死便去死,不論你母親再怎麼替你求情,我只當沒有你這個兒子!別忘了,你頭上還有兩個哥哥!」
袁燁默然,他倒不是傷心。
父親自他幼時便嚴苛,他一度認為,父親並不將他和哥哥們的性命放在眼裡,事實上也是真是如此,他早已習慣。
所以只是與父親無話可說。
威國公審視著袁燁,略收了收脾氣,說:「你離京好幾年,與簡氏許久未見,你究竟是喜歡簡氏,還是不甘心你這幾年為了她執著在福建的時日?三郎,你的人生還長,兒女情長會毀了你。」
袁燁也未反駁,只道:「兒子告退。」
威國公擺手說:「回去好好想想,記得空出時間去寺廟。」
袁燁從後山下去,獨行在甬道上,走著走著,竟到了他母親的院子。
他在母親院子門口駐足,不禁想起了在福建時的一件事。
那時他在福建遇難,險些死在戰場上,消息傳回京城,他母親哭得厲害,眼睛失明了足足一月,哪怕復明了,也不能再做針線活了。
家裡人雖都瞞著他,他也還是知道的。
袁燁旋身,不欲進院。
可巧院子裡的丫鬟開門,抬食盒去廚房,見了他熱切笑道:「三爺,您回來了?夫人院兒里飯菜才擺上,您可要去陪一陪夫人?」
袁燁不由自主點了點頭,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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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伯府。
簡玉紗一到府里,閔恩衍迫不及待叫她進內室說話。
簡玉紗茶都沒喝上一盞,閔恩衍扯著嗓子問道:「簡玉紗,你跟陸寧通究竟合謀了什麼事來賺取銀子?你用我的身子賺的銀子,按道理該歸我的!」
簡玉紗冷淡問道:「喊這麼大聲,你不累嗎?」
閔恩衍惦記著銀子,追問道:「快說!銀子是怎麼一回事?」
簡玉紗只是譏笑一聲,並未答他。
同時她也知道陸寧通如何認出他們二人來的,陸寧通竟詐了閔恩衍一把,而這蠢貨,輕而易舉上鉤。
閔恩衍正待再問,瑞冬一臉難色地進來稟道:「夫人,伯爺,表姑娘來了。」
柳寶茹住進閔家好些天了,簡玉紗還沒跟她碰過面。
但柳寶茹對簡玉紗的事情,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寶茹一進府便和閔宜婷住一處,早就聽說「閔恩衍」日日浸在軍營,不念家中嬌妻,夫妻二人聚少離多,近來又常常吵架。
她還聽府里下人說,「伯爺」似乎開始厭棄「簡玉紗」,這二人的好日子不長了。
今兒一聽說「閔恩衍」回了府,巴巴兒地趕來了。
簡玉紗問瑞冬:「她一個人來的?」
瑞冬答道:「回伯爺,婷姐兒也來了。」
「她們說來做什麼?」
「請安。」
「讓她們走,不見。」
瑞冬應了一聲,挑帘子出去回話。
閔恩衍卻道:「為什麼不見寶茹表妹?你怕什麼?」
簡玉紗抬眼道:「你想見?」
閔恩衍心虛道:「我不是想見她,來者是客,不見失禮。」
話音剛落,外面竟鬧了起來。
閔宜婷竟帶著柳寶茹硬闖了進來,給簡玉紗行了禮。
柳寶茹初初入府,還是那副嬌俏可憐模樣,朝簡玉紗盈盈一拜,嬌聲道:「表哥安好。」又敷衍地同閔恩衍道:「嫂子安好。」
閔宜婷沒大沒小的,從不請安,這次不僅請了安,又對「簡玉紗」熱絡殷勤,噓寒問暖。
閔恩衍心中不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推著閔宜婷說:「婷姐兒,你鬆開手,別抓住我胳膊。」
閔宜婷偏不鬆手,緊緊抓著閔恩衍,往他身上靠,恨不能伏在他胸前,委屈道:「嫂子,你還在為上次的事兒惱我?」
閔恩衍心知閔宜婷沒安好心,不好當著簡玉紗的面揭穿,便道:「我不惱你了,快坐下……」
閔宜婷忽而紅了眼,道:「嫂子你就是惱我。」
閔恩衍:「我沒有!」
閔宜婷拽著閔恩衍道:「若嫂子不惱我了,我有些體己話要說給嫂子聽,但我不好意思在哥哥面前說,嫂子隨我去落梅居。」
閔恩衍當然不想讓簡玉紗和柳寶茹獨處,卻無力推拒,竟被閔宜婷和她的丫頭架著往外走。
一時間,梢間裡只剩下簡玉紗和柳寶茹了。
柳寶茹絞著帕子,嘴角抿了個嬌羞的笑,她看簡玉紗的眼神,充滿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