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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妙雲又好笑又好氣,直接忽略了前半句話,只在意後半句——儲崇煜這是嫌她丑!
她一時間動了意,便去照照鏡子,甚美,這才放心地丟開鏡子,不提姓氏,回道:你嫂子貌若神女,有子必定像她。
儲崇煜看完信,將紙條揣袖子裡之後,眼裡還泛著笑意。
黃妙雲這怕是在誇她自己吧?
儲崇煜閉上眼,回憶著黃妙雲的相貌,一個淺淡的輪廓先出來,漸漸眉眼越發清晰,的確是好看的。
美若神女。
她的孩子像她,定也是極好看的。
隨後有一段日子,兩人各自忙碌,沒再通信。
忽然有一天,黃妙雲又收到了儲歸煜的信,他問她:近來安好?
黃妙雲像是習以為常朋友的問候,不覺意外,寫下兩字:甚好。
她最近很好,姜心慈的病情日漸好轉,已能在院子裡走出薄汗再回去,夜裡不再整夜整夜地難以入睡,言哥兒總是在她這裡蹭飯,似乎胖了,黃懷陽因為她常去書房,和她說的話逐漸多了,略會講一些黃家舊事,只是仍不提他和姜心慈之間的事,尤貞兒母女也安寧了不少,整日侍奉老夫人,沒有鬧騰。
一切一切,都安寧了下來。
黃妙雲在「甚好」兩字後面,又加了兩字——你呢?
儲崇煜:不太好。
黃妙雲這次拿著紙條詫異了,儲崇煜還是第一次,向她表達他的情緒。
她握著毛筆猶豫不止,到底還是問了:如何不好?
儲崇煜卻沒有回音。
作者有話要說:黃妙云:網絡一線牽,珍惜這段緣。
第46章 7.1
托黃妙雲的福, 黃敬言偶爾會關注下儲崇煜,在儲崇煜給黃妙雲回信說「不太好」的時候,他就發現儲崇煜有些不對勁, 人變得有些迷糊。
後來儲崇煜生病了。
他就沒有給黃妙雲回信。
黃妙雲當然是沒法去探望儲崇煜的,她本來想讓大黑去, 但是她藏於大黑腹部的紙條, 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儲家雖然接了王家送的狗,但狗養在族學, 不許進王家的大門, 更不能跑去儲崇煜的院子。
黃妙雲沒有半點渠道得知儲崇煜的消息。
黃敬言有心打聽,奈何儲崇煜實在是太不受關注, 他病了幾日, 族學裡沒有一個人討論他的, 儲家的人, 也不曾提及和他有關的隻言片語, 好像一個影子的消失,無關緊要。
黃妙雲只聽說,是風熱病, 發燒還帶咳嗽, 很不容易好, 而且要吃的藥, 很苦。
儲崇煜甚少生病,這回來勢洶洶, 病了好些日。
黃妙雲長久聽不到半點風聲, 到底有些憂心,便想法子,藏了身份, 花了銀子讓人送了些清淡的吃食去儲家,以儲崇煜朋友的名義。
儲家門房聽說是送給儲崇煜的,眼神都變了,又聽說是儲崇煜的朋友,更是將信將疑。
奈何儲崇煜到底自幼長在儲家,占著儲家嫡子的身份,門房便是心中瞧不起他,卻也不敢明面輕慢,便將東西送去了他的院子。
儲崇煜正躺床上讀書,他瘦了一圈,臉色蒼白,唇無血色,門外只有一個小廝伺候,這個小廝也兼他的書童,院子裡灑掃粗活兒,或者研墨細活兒,都該他一個人做,但儲崇煜一般自己研磨,不勞動小廝。
門房的東西交到了小廝手上,小廝交給了儲崇煜。
小廝又彎著腰稟道:「二少爺,門房說是您朋友送的。」
儲崇煜眉毛一挑,朋友?
他七歲之前,是有朋友的,七歲之後就沒了。
從前那些交好的勛貴好友,得知他的身份後,有聽大人囑咐,立刻疏遠的,也有漸漸疏遠的,還有少數幾個當時不肯疏遠,長大之後自然而然疏遠的。
那些有朋友,大多數變成了儲歸煜的朋友,極少數幾乎不曾再見過。
儲崇煜很久沒朋友了,這回黃妙雲卻說,是他朋友。
他微動嘴角,打開一瞧,裡面裝著可做正餐和飯後甜點的筍脯與青團,可解藥苦的酸楊梅、甜蜜棗。
他看了半天都捨不得吃,心裡琢磨著,不知道這些東西和黃妙雲大黑吃的,是不是都是她親手做的。
儲崇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很希望是。
他小心翼翼地嘗了黃妙雲給的東西,即便他口中苦澀難耐,卻也覺得味道美妙。難得的,他胃口不錯,在病中吃飽了一次。
儲崇煜吃完了黃妙雲送的東西,抱著盒子不鬆手,他緊閉雙眸,濃密的睫毛顫動著,隨即鬆開手,披衣下床,研墨舔墨,寫道:我乃儲家大房次子,可否見你一面?
因他手腕酸軟顫抖,平常寫得再穩不過的楷書,收筆的時候,明顯地拖了一下,顯出些許虛弱無力感。
儲家大房次子,誰都知道這幾個字代表著什麼。
儲崇煜臉色慘白,眼睜睜地看著墨跡幹掉,佇立許久,有風拂面,吹得他的頭髮繞在臉邊尚且不覺。
他換好衣裳,咳嗽著出門,讓大黑將信送了過去。
黃妙雲聽丫鬟說巷外有狗的時候,心便漏了一拍,她親自出去一瞧,果然是大黑,她收了信,疾步回團月居,打開一看,手腕一抖,不小心將紙給撕破了。
儲崇煜應該是猜到是吃食「他」送的吧,所以才寫信說要見她吧!
可他既然猜到了,便說明儲崇煜曉得「他」知道他的身份了,為何又刻意強調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