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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一定是黃懷仁在世的時候發生的事。
黃妙雲說:「您可記得大伯刻過什麼印章?」
黃懷陽記起一些舊事,說:「你大伯鍾情書法,倒並不愛刻章,至於案邊是否有幾塊石料,我不甚清楚,時間太長,這些都太細枝末節了。」
黃妙雲沉思幾息,道:「去問問老夫人吧。」
黃懷陽是很有遠見的人,他以為尤貞兒母女已走到窮途末路,恐怕害黃家的心,是真的。
父女兩人一同去見老夫人。
黃妙雲開頭便明言她的意思:「唯恐貞兒表姐害咱們全家,有一事請老夫人幫忙回憶一下。」
老夫人鬢髮白了不少,神態又回到當初尤貞兒母女沒來的時候那樣,不悲不喜地說:「什麼事?」
黃妙雲小心地道:「一枚與大伯有關的印章,您可有印象?」
老夫人眼皮子明顯抬了一下,眼睛盯上黃妙雲,道:「有。」
「!」黃妙雲一喜,嘴角微微彎著。
老夫人說:「你祖父在世的時候,曾經送了你大伯一塊石料子,你大伯找人雕成了印章。」
黃妙雲著急地問:「印章呢?」
老夫人不答,反道:「你從哪裡知道印章的事?」
黃妙雲說:「尤貞兒母女,欲以印章害咱們。您一定知道印章上刻著什麼吧?」
老夫人很淡然地點了點頭,說:「那是你大伯年輕氣盛的時候,刻下的胡話,可我早就讓他銷毀了,印章早就不在了。」
黃妙雲擺頭蹙眉說:「還在。孫女才見的尤貞兒,她說在。若不出意外,大約表姑母要告發咱們了。」
老夫人嘆了口氣,去年到今年,聽到的壞消息夠多了,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眼下聽到張素華連她都不放過,甚至有些習以為常。
黃懷陽上前一步說:「印章還在兒子書房裡,可兒子找遍書房,都不見印章。」
老夫人起身說:「我知道在哪裡。走吧。」
老夫人帶著黃懷陽和黃妙雲到了書房,走到一副黃老太爺的畫像跟前,揭下畫像,打開了牆上的暗格,暗格後面有一個木匣子,裡面放著一枚印章,上頭正刻著一首短詩,詩上隱射了當今登上皇位之時不光明的手段。
黃懷陽見了印章,心裡開始打鼓,黃妙雲也嚇得不輕,她大伯膽子也太大了!
老夫人淡淡地說:「銷毀吧。」
黃懷陽握著印章,明明是極輕的東西,卻覺得很有分量,「是。」
老夫人走後,黃妙雲拿著印章的盒子端詳半天,和她記憶之中不是同一個木匣子,她問黃懷陽:「父親,您可見過大伯有一個檀木的盒子?」
黃懷陽說:「見過,是有一年過年的時候,你祖父送的,一人一個,原是用來放鎮紙的。我的那個弄壞了,早些年就扔了。」
黃妙雲猜著,另一個大約在張素華手裡,所以她才以為這一切都是張素華設計陷害的,其實她只是順水推舟。
黃妙雲催促說:「您快些將印章毀掉,省得夜長夢多。」
黃懷陽點點頭,拿銼刀將刻詩的一面挫平,打磨過後,又刻上了「天道酬勤」四個字。
黃妙雲親眼看著,心裡的大石頭才落地。
後來錦衣衛上門的時候,黃家平平安安地度過一劫,老夫人卻病了,大抵她親眼看見張素華真的要害她,心裡還是太失望太難過了。
黃妙雲的心情卻如雨霽初晴,高高興興地等著做新娘子。
六月的一天,她的嫁衣做好了,夜裡特地讓人請姜心慈過來瞧瞧。姜心慈很滿意,黃妙雲最適合一身紅裝,嬌嬌俏俏,昳麗動人。
黃懷陽從衙門回來,也到了團月居,姜心慈見他來,她便走,夫妻之間一句話的問候、一個眼神交流都沒有,黃妙雲看著父母生疏的一幕,把心底的疑慮拋了出來:「父親,您當時真的去求宦官了嗎?」
黃懷陽回頭看了一眼,姜心慈已經不見了,他低著頭承認:「真的。」
黃妙雲抿了抿嘴唇,不知為何,她莫名信任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第80章
在黃妙雲的印象里, 外祖父是個剛直不阿,清正廉潔,錚錚鐵骨的長輩, 記得小的時候,她最怕的人就是他, 因為只有他會在她犯錯的時候, 半點都不心疼地打她手掌心。
她很不明白父親當時為什麼要去求主審的宦官,這擺明了要逼死外祖父。
「父親, 您是不忍心外祖父、外祖母斬首, 惹娘傷心是麼?」
黃妙雲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這一種可能,可黃懷陽卻搖了搖頭, 說:「若無論如何, 你外祖父、外祖母都要死, 我何必多此一舉。不如替你外祖父、外祖母死後留個清白名聲。」
黃妙雲更不解, 既然父親都想得這麼通透了, 到底為什麼要向宦官低頭?
黃懷陽猶猶豫豫許久,說:「本該為長者諱,有些話不應同你說。罷了, 你都要出嫁了, 我也在心裡放了這麼些年……可你要向爹保證, 一定守口如瓶。」
黃妙雲重重點一下頭, 說:「我肯定不告訴任何人,包括母親。」
黃懷陽這才皺著眉頭, 有些為難地說:「是你外祖父讓我去求主審宦官的。」
黃妙雲大吃一驚:「怎麼可能!外祖父他……」
黃懷陽無奈道:「你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