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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歸煜也是知道的,他走到黃妙雲身邊,小聲地問道:「表妹,你母親是否在蘇州待過?」
黃妙雲想了想,答說:「大約是待過一陣子,不過我不甚清楚,我今兒回去再問問她。」
儲歸煜含笑道:「竟這麼巧,看來我以後有得麻煩你母親了,府里沒有蘇州人,也不知道那邊的風土人情和喜好,年節里送□□宜,怕是要請教一些。」
黃妙雲自然不拒這等小事,比之五草神醫的救命之恩,儲歸煜的要求委實簡單,她笑著應過。
女眷們說過了儲歸煜的婚事,又提到了儲崇煜頭上,黃宜倩附和著說:「崇煜是不小了,我看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
可偏偏儲崇煜身份尷尬,他的親事,可有些說頭。
有人問道:「世子夫人,歸煜與崇煜的年紀一般大,歸煜的婚事定了,崇煜的可也定下了?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世子夫人迎著眾人探究的目光,略攥了帕子,笑道:「原還說留他們在膝下好好讀書,兒大也不中留啊,歸煜定了親,崇煜的親事,我自然也上了心的。」
好事者連忙追問到底與誰家定的親。
世子夫人推脫不過,就說:「崇煜性子內斂,我原想依著他自己,他是個鋸嘴葫蘆不會說話的,哪裡有這麼快就定下。」
她含糊應過,不再細答,卻有人半玩笑地道:「孩子都還小,哪裡懂得婚姻大事,這可不能依著孩子來!我看兩個孩子都是頂好的,都配得上好人家的小娘子。」
世子夫人笑容微僵,道:「那是自然。」
她已經不大想再答話,偏有多嘴的,掐著話頭問:「崇煜究竟與哪家小娘子定了親?我聽說左侍郎家有個適齡的女兒,又與儲家一貫親近……」
棚子下忽然靜了下來,世子夫人坐在人群里,像一尊泥塑的笑娃娃,眾人也都等著她的回答。
世子夫人沒答,就有人追問:「真是左侍郎的幼.女啊?」
儲崇煜緩緩抬起了頭,黃家的人,也都紛紛看過去,尤貞兒端茶的手都抖了,黃妙雲也微微抿緊了嘴。
世子夫人如芒在背,不好任由她們胡亂揣測下去,便中氣十足地道:「左侍郎的女兒比崇煜小四歲,哪裡就適齡了。」
「既不是左侍郎的女兒,究竟是誰?難道也是致仕的尚書之女?」
世子夫人推不過去,索性給了她們一個準確的答案:「是京中人。婚姻是大事,一時定不下,若好事未成就傳出去,豈不是壞了人家名聲?」
她這般說,旁人才沒再問了。
尤貞兒和黃妙雲卻心神不寧了,儲崇煜什麼時候定親了?!
儲崇煜眸光沉沉,又低下了頭去,他壓根沒定親。
黃宜倩也在旁邊若有所思地喝著茶。
片刻後,世子夫人聲稱有些不適,便與黃宜倩一道出去走了走,並叫儲崇煜遠遠地跟上。
黃宜倩走在世子夫人身邊,委婉地道:「其實歸煜和崇煜都不算小了……」
但實際上,儲歸煜的婚事剛剛定,儲崇煜的婚事還沒定呢!
世子夫人當然是知道的,她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下去,方才那些人都是嘴上官司打得快活……儲崇煜的身份,尚書、侍郎嫡女如何肯嫁,若低娶了,族親里的人便又有閒話了,真是一樁難事。
還有一樁難事兒,她甚至都不知道同誰開口傾訴,只能說孩子大了,凡事不由娘。
世子夫人微微扭頭朝身後喊了一聲:「崇煜。」
儲崇煜走上前來,喚道:「母親。」
世子夫人問他:「你自己可有什麼主意?你是喜歡嫻靜的,還是喜歡活潑些的?高矮胖瘦呢?」
言語之間,只談容貌性格,不談家世。
儲崇煜略一思忖,臉頰發燙,沒有作答。
他喜歡的,自然是她,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願意嫁給他。
世子夫人蹙著眉頭,眼神複雜地看了儲崇煜一眼,只溫和地囑咐道:「方才那些人追問得緊,我那番說辭都是權宜之計。你若有心儀之人,切記要告訴我,為娘的好早早替你將婚事定下。」
儲崇煜壓下眼裡的緊張,小心翼翼地問:「您……您……」
世子夫人笑著道:「我會替你操持,三媒六聘,把人娶進府里,崇煜你也是我的兒子。」
儲崇煜眼神輕動,眼眶微灼。
過了半刻鐘,他們就回了涼棚里。
不遠處,馬廄里幾十匹馬都被牽了出去,儲歸煜與黃敬文兩人早已去了馬廄,世子夫人難得硬著語氣同儲崇煜說:「你一個男子漢,老是和女眷們在一起做什麼,你也去挑一匹馬騎一騎,與他們賽一賽。」
有人插話道:「平日裡總不見崇煜騎馬,他會騎麼?」
世子夫人好脾氣道:「族學裡都教的,他如何不會?」
底下一陣輕笑聲,聽似歡悅輕鬆。
儲崇煜自知再站這兒就是礙眼,便依言去了。
賽馬場最熱鬧的地方,聚滿了爺們兒,不過比賽尚未開始,大家也都還很散漫,忽然有紅裝闖入人的眼帘,引得不少女眷瞧了過去,儲林玉艷羨地道:「有姑娘騎馬!」
黃宜倩笑吟吟地說:「你讓你哥哥帶你去。」
儲林玉忙不迭跟著儲金煜去了。
黃敬文也騎著馬走過來,同黃敬言邀約:「言哥兒,上來我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