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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體諒後輩,不過那兩個後輩,絲毫不覺得冷,在她說話的功夫,已經走到門後準備送人了,儲歸煜甚至還挽留:「舅母,表妹,這麼快就要走嗎?」
姜心慈便笑答:「我已經不像你們這麼年輕了。」
儲歸煜瞭然。
世子夫人笑著說:「難得你來一趟,該他們送送。」便催著兩人親自送客。
姜心慈便沒話說了,只得由著二位郎君把她送出去。
世子夫人嬌生慣養,大冬天的,又喝了酒,送到花園門口的確就走不動了,便叫兩個兒子把人送走,儲崇煜與儲歸煜齊齊應是。
出了園子便是長長的甬道,積雪太多,掃不乾淨,這會子路上已經又有雪了。
姜心慈顧忌儲歸煜的腿,說:「二位郎君,你們就送到這裡,以免滑倒。有下人引路,我們自己能走出去。」
儲歸煜一到冬天,跛腿是很容易犯老毛病,也不好強撐著走,便客氣著答應了。
而儲崇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要走的意思。
儲歸煜問儲崇煜:「弟弟,你不走嗎?」
儲崇煜臉色一如既往地冷淡木訥,答道:「母親讓我把人送出去。」
好像世子夫人的話是聖旨,一定要做到。
儲歸煜便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姜心慈只好同儲崇煜道:「那就勞煩郎君了。」
黃妙雲耳廓微動,拽著姜心慈的袖子,沒敢看人。
他什麼心思,她知道的……
夜裡的甬道很安靜,挑起的路燈將人影拉得很長。
黃妙雲走在姜心慈身側,稍稍回頭,便能看到身後那一抹長長的黑影,就像他的人一樣,沉默又安靜,只有極少的時候,才會展露精緻的輪廓,叫人驚艷。
黃妙雲有意放慢步子,身後的影子便也放慢步子,她加快步子的時候,影子也快了。
好像那不是他的影子,而是她的影子。
黃妙雲嘴角偷偷地彎著,在月亮底下,玩著玉兔都不玩的小把戲。
甬道再長,到底是有終點。
儲崇煜一路把人送到了角門。
姜心慈先上的車,黃妙雲隨後。
許是腳底沾了太多雪,黃妙雲踩小凳子的時候,滑了一下,險些要摔。
儲崇煜眼疾手快,將人摟住,明明身形清癯,可手掌托著她纖腰的時候,卻又那麼有力,黃妙雲甚至能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溫暖。
留香連忙過來扶著黃妙雲,慌張地同儲崇煜道謝。
儲崇煜禮貌地退後一步,淡淡地看了黃妙雲一眼,沖馬車裡的姜心慈道:「舅母——」又凝視著黃妙云:「表妹,路上小心。」
黃妙雲頂著燒紅的臉頰點了點頭。
上了馬車,車夫捏好了韁繩和鞭子,黃妙雲撩開了窗戶,溫聲說:「二表哥,我們走了,天寒地凍的,你趕緊回去吧。」
「砰」一聲,天空炸開絢爛的煙火,忠勇侯府開始放煙花了。
儲崇煜走進車窗,壓低了聲音,只讓黃妙雲一個人聽見:「表妹,我送你。」
黃妙雲還沒明白過來,儲崇煜已經退後一步,作了揖,抬頭認真地望著頭頂的煙花。
她即刻便明白。
黃家的馬車不緊不慢地駛入長巷,黃妙雲逐漸看不見儲家的圍牆,但忠勇侯才有能耐放的煙花,在巨大的天幕上彰顯著儲家的存在。
煙花每炸一次,每亮一下,黃妙雲都想到甬道上,影子一樣的儲崇煜,現在他肯定也和她一樣,看著同樣的煙花,直到她回家。
到了家裡,黃妙雲直接回了團月居。
木香一等到她進門,驚疑地說:「姑娘,表姑奶奶今日會的是個男人!」
黃妙雲深皺眉頭,道:「看清了?」
木香答說:「我哥哥親自去的,看的很清楚,就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光頭,若是女人,怎麼會沒有頭髮。」
黃妙雲便覺得怪了,怎麼每次張素華都會女人,今夜卻去會個男人。
不過張素華鬼鬼祟祟的,即便不是在外有人,也肯定是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
木香又道:「事發突然,表姑奶奶謹慎的很,眼見二人進了一間宅院,我哥哥一個人守著,也不敢輕舉妄動。」
黃妙雲點著頭道:「做得好。先別打草驚蛇。跟了這些日,難得她露出馬甲……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繼續跟著,最好能把那人模樣畫下來。」
木香說:「這恐怕難,每次表姑奶奶那邊的人都裹得嚴嚴實實,但是這回他們去的宅院好像不同從前一樣是花錢租的,這次似乎是常去的地方。地址我哥哥已經記下了。」
黃妙雲打賞了木香和她哥哥,讓繼續盯著,等初七的時候,看能不能再發現些端倪。
夜裡快過子時,黃妙雲才睡。
而黃懷陽那個時候才帶著兩個兒子回家,黃景言早撐不住,在車上睡了,下車後,黃懷陽一路把人抱回去的。
他本來有些醉,回院子的路上,吹了吹風,清醒了不少,他路過箬蘭院,見裡面燈還亮著,敲了敲院門。
胡媽媽來開的門,見是黃懷陽,也沒放人進來的意思,只喊了一聲:「老爺?」
黃懷陽遲疑著問:「……她睡了嗎?」
胡媽媽頓了片刻,沒說謊:「還沒,夫人吃了酒,有些難受,一時半刻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