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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隻手提溜起黃景言,高高舉起,問道:「過了沒?過了沒?」
黃景言嚇得嗷嗷直叫。
街上看熱鬧的人笑作一團,男方的儐相們也都起鬨說:「過了過了!」
攔門失敗,黃家兄弟只好無奈放行。
等到最響的鞭炮響起,黃妙雲在團月居都能聽得到,敲鑼打鼓的聲音也就一路進黃家了,喜婆扶著黃妙雲走到前院正廳里,去拜別父母。
黃妙雲帶著喜帕,只瞧得見腳下,拉著喜婆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到了廳里,也只看得見一雙雙黑靴子,唯獨紅的那雙,是儲崇煜的。
她站在他旁邊,抿著嘴角笑著,很想跟他說句話,到底沒敢胡來,一肚子話都忍住了,腦子裡又想到了夜裡胡媽媽來講東西,忽然一下子又臉紅,不安地低著頭。
姜心慈與黃懷陽隨同老夫人坐在主位上。
老夫人說的話和十幾年前嫁黃宜倩的時候,沒有太大分別,娶婦嫁女的事經歷過了,也就沒什麼太過的情緒了,但喝茶之後,給的紅包倒是很厚,足見其心意。
姜心慈與黃懷陽兩個平靜地說著些貫聽的吉祥話,諸如「夫妻和睦,子孫滿堂」。
離別的傷感占據了黃妙雲的心神,她忍不住哭了起來,聲音再小,落在地上的眼淚卻清晰可見。
儲崇煜穿著一身織金的寬袖紅衣,動了動手臂,衣袖拂過黃妙雲的衣袖,像輕輕的一聲安慰。
為人父母,再怎麼極力忍耐,臨到親眼要看女兒出門的時候,也都忍不住了。
姜心慈淚光瑩瑩,雙淚垂下,拼命咬著唇,沒壞今日大喜的氣氛。
黃懷陽到底是大男人,想哭還不大好意思哭,可不哭又忍不了,臨出門前,激動地指著儲崇煜說:「你你小子要是對我女兒不好,我饒不了你!」說完便轉過身去拭淚,還是姜心慈遞去的帕子。
滿堂歡笑,黃妙雲也破涕為笑,黃景文背著黃妙雲走出黃家大門。
沒出嫁之前,她總是覺得家裡的甬道好長好長,如今卻覺得好短好短。
她趴在黃景文的背上,低低地抽泣著。
黃景文放慢了步伐,扭頭同黃妙雲說:「妹妹別哭,仔細花了妝。」
黃妙雲哭著說:「嗚嗚哥哥,已經花了。」
黃景文:「……好吧!那你哭吧!」
走到黃家大門口,黃景文在將黃妙雲放下來之前,很鄭重地說:「妙雲,黃家始終是你娘家,受了委屈就跟家人說。」
黃妙雲「嗯」了一聲,喜婆來扶著她,上了花轎。
一聲「起轎」,黃妙雲出嫁了。
儲崇煜坐在四尺高的馬背上,精神抖擻,春風得意,一身紅裳更是襯得他金質玉相。
兩家離得不算遠,花轎在京城內遊走一圈才能回忠勇侯府。
一路上誰不說一句「新郎生得真好看」,喜婆笑呵呵地告訴大家:「新娘子也很好看的呀!」
眾人明白,這樁婚事啊——般配。
第81章
在花轎上打瞌睡的新娘, 黃妙雲應該是開天闢地頭一個。
轎子落地的時候,她還在睡,喜婆叫了半天才把人叫醒。
是以黃妙雲下轎子進忠勇侯府, 與儲崇煜牽巾拜堂的時候,都是迷糊的。
送入洞房後, 黃妙雲才有點緩過勁兒來, 好像好挑喜帕了——糟了,妝早花了!
鬧洞房的人不少, 儲家的女眷們也都來了, 黃宜倩本是黃妙雲的姑姑,說話大聲, 鬧得也凶。
在吵鬧之下, 儲崇煜挑開了黃妙雲頭上的喜帕, 揭開了黃妙雲的大花臉。
新房裡笑聲滿室, 黃妙雲臉頰紅透, 這時候她倒是念著厚重妝容的好處了,反正也沒有人看到她羞死的樣子!
倒是儲崇煜,一臉淺笑, 雖是淺笑, 可眼裡無端流光溢彩, 整個人神采奕奕, 看得人挪不開眼。
「新郎新娘共飲合卺酒。」
喜婆端著兩杯酒給二人,儲崇煜與黃妙雲喝了交杯酒, 喜婆餵黃妙雲吃了一個圓圓的丸子, 問她:「生不生?」
黃妙雲一口吐出來:「生的!」
眾人哈哈大笑。
折騰了一會兒,儲崇煜要去前院待客,留不得了, 他走之前,牽起黃妙雲的手,低眼看著她,小聲說:「妙雲,我先去了,你等我。」
黃妙雲點了點頭。
新房的人都沒走,瞧著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紛紛打趣,黃妙雲羞得不行。
儲崇煜走後,屋子裡留下來的,都是自家人了,黃宜倩身為黃妙雲的姑姑,自然當起了中間人,挨個替黃妙雲介紹,黃妙雲羞答答地看著她們,一一認了人。
黃宜倩也會辦事,沒多大功夫就把人打發走了,給黃妙雲留了個清淨,黃妙雲才終於有功夫洗臉吃東西。
又累又餓又困的時候,到底是困意占據了上風,黃妙雲眼皮子直打架,昏昏欲睡。
木香和留香怕她餓壞了身子,硬架著她吃了些果腹的東西,黃妙雲從昨夜裡到現在天黑了,都沒睡好,完全是閉著眼囫圇吞棗吃的,幸好都是好入口的東西,沒噎著。
剛吃完漱了口,黃妙雲就倒床上睡了,丫鬟們打了兩盆熱水過來給她擦洗臉,任憑丫鬟使多大勁,她都眼皮子都不動一下。
夜裡儲崇煜回來的時候,黃妙雲已經睡沉了,叫都叫不醒,木香和留香無奈地看著對方,留香緊張地替主子解釋:「姑爺,夫人這兩日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