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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歸煜眼神不見波瀾,雖說按照前世軌跡,黃家不該拒何家的親,可這一世已經有許多事與前世不同,譬如姜心慈的病情好轉,和黃妙雲有關的事,就沒個準兒了。
拒不拒親都無妨,何家與黃家註定結不成親。
不過何家與黃家不成親也好,省得將來有些小麻煩。
儲崇煜垂頭,抿著翹起的嘴角,腕上力道加重,一個「福」字寫的精神抖擻。
他想著,定是他那句話起了作用。
但凡她心中有她一絲一毫的地位,他便會緊緊攥著機會,百折不撓地往上攀爬,捨命摘下嶺上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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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個冷冬。
入了冬月,天氣越見寒冷,下旬的時候,大宅子裡的人,能不出門的都不肯出門了。
上回遊湖,成了黃妙雲這一圈兒青年男女最後遊玩的活動。
黃妙雲風寒見好,一雙眼睛只盯著箬蘭院和福壽堂,別的全不看。
箬蘭院裡,姜心慈的病情越來越好,已經在接管內宅庶務,今年的年貨,是她督促著開始辦的。
福壽堂的人更老實些了,像暗中蟄伏的白眼狼,張素華只在逢「七」的日子出門,黃妙雲親自跟了一回,沒抓住把柄,張素華會的是個女人,便暫時歇著,只叫木香那邊仍舊和張家老太太保持往來。
眼見又要到冬月二十七,黃妙雲本想跟去看看,但是木香過來傳話說,這回尤貞兒也跟去了。
黃妙雲便沒白跑一趟。
張素華從來不在逢七的日子帶尤貞兒出門,說明尤貞兒也不知情,這回帶她去,肯定不會見什麼人。
黃妙雲料的不錯,張素華帶尤貞兒出門,正兒八經拜菩薩去的。
母女兩個到了寺廟裡,尤貞兒仿佛佛前最虔誠的信女,拜了兩刻鐘才捨得起身。
離開大殿的時候,張素華挽著尤貞兒的手臂憂心忡忡:「……殺千刀的儲二,怎麼還不上門來提親。」
她們空守著個價格不菲的玉如意,心裡越來越忐忑,急得尤貞兒也坐不住,要出門拜佛求一求心安了。
尤貞兒心事重重,眉頭舒展不開,也有些著急,但她委實想不出來儲崇煜有什麼理由不娶她,便說:「……許是覺得配不上我,想等明年八月有了功名再來提親?」
張素華切齒道:「那時候你都十六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他還真不怕你嫁給別人家了?」
尤貞兒不知道,她又猜測:「會不會是世子夫人因為從前的事不喜歡我,所以不答應崇煜表哥的請求?」
張素華更急,世子夫人那一關過不了,那才要命了。
母女兩人七七八八猜了一大通可能,到底沒能猜到到底是怎麼回事,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張素華說:「等過了年後,他若還沒有動靜,逼他一把!」
尤貞兒心動了,她們母女只能被困在福壽堂,如今待遇也大大不如從前,年後周家小娘子就要過門,恐怕又要遭白眼流言,還不如搬出去住!可老夫人手裡沒有吐出丁點有價值的東西,現在就走未免太不划算。
倒不如像她母親說的,逼一逼儲崇煜,也逼一把世子夫人。
那柄價值不菲的玉如意太招眼,沒有人不知道這是誰的東西。
她有逼他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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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里,黃家的日子過的熱鬧又安寧。
但黃妙雲心裡還是怕得很,二月里就是姜心慈的死期,縱使母親的病眼看著一日比一日好,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尤其提防著姜心慈的表妹陳惠青來探望。
黃妙雲打聽清楚了一個關鍵點,姜心慈就是在姜家二老出事後,從陳家回來便不再出門。
前一世也是在陳惠青來過之後沒幾天,姜心慈便蹊蹺離世。
陳家人一定對她母親做了什麼。
一直到臘月底,黃妙雲連過了兩個逢「七」的日子,跟了張素華兩次,又見她只是與女人相會,漸漸放鬆了心思,安安心心過年。
吃年夜飯前夕,儲家相邀,黃宜倩出的面,不過這回她只邀請了黃家人,沒有叫尤貞兒母女,她與張素華的關係,似乎從某個時間之後,便迅速冷淡了。
黃妙雲不大想去忠勇侯府。
可黃家是黃宜倩的娘家,黃懷陽到底還是要替妹妹將娘家的態度立起來,自然是應了儲家的邀約。
姜心慈破天荒地答應了出門。
黃懷陽知道後十分憂心,特地找到箬蘭院問胡媽媽:「夫人可撐得住?」
胡媽媽回話說:「夫人好多了,應當無妨。」
黃懷陽還是忐忑,他在風雪裡徘徊,問胡媽媽:「我……能不能進去看一看她。」
明日赴宴,也終究是要相見的,今日先見不見的,其實沒什麼區別。
胡媽媽回頭往院子裡望了一眼,梢間的窗外合得很緊,但看得見兩道模糊的人影,是姜心慈與黃妙雲二人在屋子裡依偎著。
她說:「您想去就去,我替您傳個話。」
黃懷陽腳步剛踏進院子,又收了回來,叫住了胡媽媽,說:「算了,算了,算了……」
胡媽媽轉身,看著黃懷陽已經走遠的背影,回了梢間遞話。
「夫人,方才老爺說要來看一看……」胡媽媽小心翼翼打量著姜心慈的面孔,隨時準備止住話頭。
姜心慈容色冷淡,握著黃妙雲的手,一絲不苟地在紙上描摹,漫不經心說:「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