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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貞兒也很心慌,她臉上淚痕未乾,焦急道:「娘,咱們銀子還剩下多少?」
張素華安撫尤貞兒說:「這你放心,我早有準備,日後便是離府,你我也能好好過日子,只是我擔心你的婚事,等你嫁出去,我再離開黃家!」
尤貞兒欲問其他,張素華卻是不說了,只叫她安心,說自己留有後手。
張素華又勸說:「今日你怕是出不得門了,安心在家裡抄一抄佛經,晚些拿去哄老夫人開心罷!」
尤貞兒二話不說,立刻就去叫丫鬟研墨,抄寫老夫人喜愛的佛經。
沒多久,尤貞兒就在窗戶邊看到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將帳本送還回箬蘭院。
箬蘭院裡,黃妙雲正和親人一起打理庶務,言哥兒不大聽得懂,在一旁勤於吃東西,倒是黃敬文,許是因為要成家的緣故,也認真聽了一些,還在旁邊仔細思考,憋了不少意見想說,奈何黃妙雲考慮周全,一樁樁,一件件,下人一呈報,她立刻有了主意,黃敬文喉嚨里的話,提了好幾口氣,愣是一句都沒說出來。
姜心慈打發胡媽媽到隔壁議事廳去瞧的時候,胡媽媽將這情形當做笑話說給了她聽,姜心慈頓覺欣慰,又有些愁容地說:「女孩兒總是懂事得更早……」
胡媽媽笑容慢慢淡了,她想起了當初姜心慈剛嫁進黃家的時候,黃懷陽也是有些不懂事的,其實姜心慈包容黃懷陽更多,不過黃懷陽也待姜心慈十分好,是男人里的典範。
日落西山,黃妙雲口乾舌燥地回到姜心慈身邊,喝了不少水,還嘆了一聲,管家真累,這還是在姜心慈和胡媽媽的指導下,若沒了她們二人,還不曉得忙成什麼樣子。
姜心慈溫和地笑著說:「今日事兒多,日後就好了,再有我和胡媽媽,你只略盯著些就是。」
這一夜黃妙雲回去之後,睡得很實在,至於儲崇煜的事,她暫時給忘記了,只是次日早晨起來,梳洗打扮的時候,立刻又想了起來。
黃妙雲坐馬車去騎馬場的時候,一路忐忑。到底還是見到了儲家人,她只給長輩行李,匆匆見過平輩,便老實坐下,不大瞧儲家的郎君,便不知道儲崇煜現下是個什麼樣子。
儲歸煜瞧了黃妙雲有心事的模樣,緩步過去,跟她打了招呼。
黃妙雲連忙想起來答應儲歸煜的事,說道:「方子已經替你問過了,恰好我母親知道,雖不大準確,但也可用,若表哥需要,我倒是可以再試試看,是否能調整出更美味的配料。」
儲歸煜送走馬燈黃妙雲,為的是替未婚妻求一道蘇州四色酥糖的方子,以備未婚妻家裡人上門的時候,可以招待。
「多謝表妹,真是感激不盡。」
黃妙雲又說:「表哥,方子我叫大哥擬好了給你,我字跡醜陋,不好獻醜了。」
她當然是不想將自己的字留給儲歸煜。
儲歸煜笑了下,毫不介意道:「暫不急著要,敬文什麼時候給我都可以。對了表妹,昨日怎麼你們都沒有來,可是家裡有什麼事?」
黃妙雲含笑應付,並不答話,儲歸煜瞭然一笑,不再探問,黃妙雲復又坐下,遠遠地觀馬。
儲歸煜回了世子夫人身邊。
儲崇煜就在世子夫人後面,他將視線從黃妙雲身上拉回來,面上死氣沉沉,男人總是最懂男人,儲歸煜剛才真的不該用那樣的眼神看黃妙雲,那是男人看著喜歡的女人,才有的眼神。
可儲歸煜,已經定親了。
儲崇煜左手不自覺地放在腰腹之間,像是護著什麼東西,心中一陣悶痛。
世子夫人笑望著儲歸煜,又低聲問道:「你和妙雲丫頭說什麼了?」
儲崇煜抬了一下頭,目光落在儲歸煜的下巴上。
儲歸煜臉上掛著燦笑,答說:「請她幫了個忙。」
世子夫人一邊遙看賽馬場,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昨兒妙雲丫頭怎麼沒來?他們一家子都沒來吧?」
儲歸煜聲音就更小了,他說:「許是有些不便說的緣故……應當沒有什麼大事。」
儲崇煜睫毛輕顫,發白的嘴唇抿了抿,左手又捂上了腰腹,那裡,藏著黃妙雲回絕他的信件。
黃妙雲言辭委婉,卻分明是勸他不要輕舉妄動,大抵,他是配不上她的。
難得秋高氣爽的日子,天上升起薄日,賽馬場上的郎君們越發躁動,儲金煜早早混了進去,儲林玉在世子夫人和黃宜倩跟前興高采烈地說:「今兒好像比賽射箭,定國公家的老夫人特設了彩頭,是一柄玉如意!是鴛鴦花紋的,聽說是前朝匠人為已逝心愛之人雕刻,至死方休,意頭極好!」
鴛鴦也是如此,伴侶死了,絕不獨活。
黃宜倩眼睛一亮,想起一些有關這柄玉如意的傳聞,她記得整柄玉如意都是用的羊脂玉,價值不菲,忙說:「這樣大的手筆!可說了什麼規矩沒有?」
儲林玉說:「就說誰的箭落得遠,就是誰的,娘您瞧瞧,都要比起來了吧!」
黃宜倩說:「這老遠的,誰瞧得見!」
她話音剛落,定國公夫人已經吩咐了人,讓郎君們走進些,小廝們將靶子也挪近了一些,棚子下的人,皆可清清楚楚觀戰,還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儲林玉有些惦記玉如意,就催促儲歸煜說:「大哥,你也去試試!你臂力尚可,萬一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