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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妙雲問周小娘子:「姐姐,令兄怎麼沒在你跟前?」
周小娘子更羞了,說:「……我嫂子今日難得來了。」
成了親的人,自然是更看重自己妻子,她這個做妹妹的,怎麼能攪和在裡面。
黃妙雲笑意愈深,駕馬脫離了黃敬文的照顧,在馬背上俯視著道:「大哥,我會騎馬,周姐姐似乎還很生疏,就託付著你照顧了。」
周小娘子身邊有小廝和丫鬟,黃敬文身邊也有小廝,黃妙雲又拿顏色示意自己的丫鬟跟過去,本就是出來踏秋的日子,二人行動不張揚,便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黃敬文耳後根都燙了,不忍推拒,默默牽起了周小娘子的馬,就在視野好的地方溜達。
黃妙雲駕馬走遠了些,黃敬文回頭看了好一會子,才收回視線……他似乎又對自己的妹妹少了一分了解,連她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都不知道。
黃敬言也好奇得很,他後仰頭,圓溜溜的眼睛眨著,瞳孔深黑,笑眯眯問道:「姐姐,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
黃妙雲慢慢兒地在灌木叢旁邊走,指著綠茵茵的草叢,說:「現在還有蝴蝶呢。」
黃敬言頓時被吸引過去,高聲道:「果然!」
同時被吸引的還有馬兒,它瞧著蝴蝶,踏過草叢,追起了蝴蝶。
黃妙雲一扯韁繩,馬兒就退回來幾步,她略鬆手分毫,馬兒又追了過去,黃妙雲再扯,馬兒便打個響嚏,老實了一小會兒,沿路咬了幾口草,一嘴噴出去,然後又去追蝴蝶了……
這匹馬性子溫和,還算聽話,但是太頑皮,黃妙雲雖然能駕馭它,但不得不跟它較著勁兒,一人一馬,圍著一小片地方轉了幾個圈。
黃妙雲累了,她胳膊都酸了,只好同黃敬言道:「言哥兒,你先下去吧,我使喚不動它了。」
黃敬言覺得好玩,笑得前俯後仰,他扶著丫鬟的手下去,摸了摸馬的鬃毛,說:「你比我還頑皮,不過你能讓姐姐勞心,也算你的本事!」
黃妙雲手累了,但她今兒還沒認真騎過馬,且帶著黃敬言也多有不便,便吩咐丫鬟將人帶回涼棚,她自己溜達一圈再回去。
黃敬言玩了好一會子,還算盡興,正好口渴了,便隨丫鬟一起回了棚子裡。
黃妙雲身邊,再沒有一個人伺候了。
孤孤單單的飛蝶又從林子裡飛了出來,在馬兒的跟前晃呀晃,馬兒抬起蹄兒,就追了上去。黃妙雲懶得再跟它較勁,心想馬兒跑的不快,便隨著它在這附近跑。
蝴蝶被追趕,本能地往林子飛,黃妙雲便騎著馬兒,緩緩地進了樹林。
走著走著,就有些走遠了,黃妙雲便勒馬想回去,馬兒起初不肯,小幅地動了幾下腦袋,到底不情不願地走了,幸而馬兒的記性似乎也不算好,走出一截路,就忘了蝴蝶這回事,步伐也開始穩了起來。
黃妙雲已經看到了出口,快要出林子的時候,不知道哪裡竄出來一隻碩大的灰兔子,肥得像一隻小豬崽,腳下卻矯健,疾馳如風,從馬兒跟前躍過去,嚇得黃妙雲以為撞上了什麼東西,慌忙勒繩,原地止步。
馬兒也受驚,堪堪停下腳步,馬身卻往後一仰,坐在馬背上的黃妙雲,幾乎不穩,要摔下馬。
黃妙雲眼裡天旋地轉,腦子也空白一片。嘚嘚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入她的耳朵,又在她身側止住,她的馬兒一聲長嘶,原地走了幾個步子,便站穩了腳。
儲崇煜老遠便看著黃妙雲的馬兒,跟了一路,到底還是叫他猜中了,又救了她一次。
黃妙雲驚魂定下,眼前清明起來,這才看清是儲崇煜扯了她的韁繩,勒停了馬。
她不敢於他對視,生怕露了端倪,略一低頭,抓著韁繩往側面躲了一步,怯生生地道了謝,和她往日與尤貞兒針鋒相對的時候可不同。
儲崇煜只能看得見她的羽睫,他目光定在她的臉上,一字未言。
黃妙雲一抬頭,就對上了他深沉的眸,他的眼神好堅定,像鏗鏘有力的戰歌,帶著一股百折不撓的韌勁兒,又仿佛有話要說。
她等了良久,儲崇煜都不說話,她便問了一句:「崇煜表哥怎麼沒和別人一起賽馬?」
儲崇煜回答的直白:「他們不想要我去。」
「……」
這還怎麼聊。
安慰他顯得憐憫,不安慰委實也沒有別的話可說,黃妙雲都沒有話能接下去,黃妙雲便問道:「崇煜表哥入林子來打獵的?怎麼不見你帶弓箭和小廝?」
「我跟著你來的。」
黃妙雲驀然抬眸,眼神里含著驚疑,掌心都開始發冷汗了。許是因著騙他的事,她一想到他日後所作所為,便十分心虛與他見面,當下更是心跳都快了不少,磕磕巴巴地問著:「為、為何跟著我?」
儲崇煜盯著她的馬兒,說:「此馬是良駒,性格也溫和,只是年紀小,還很頑皮,不善馬術的人,恐怕容易有意外。」
黃妙雲好奇道:「你如何看出來的?」
「眼神。馬的眼神純真調皮。」
黃妙雲佩服,馬兒、豬、狗兒的眼睛都很大,大眼睛就容易顯得純稚,從這種純稚里分辨出頑皮,她卻是不能的,她只能看出可愛。
她又一欠身,道:「多謝表哥,只是怕家人著急,我不宜久在樹林,就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