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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拂一嘆息道:「算了,左右他們三個也大了,你大伯母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壺中酒盡,李拂一自言自語道:「喝完了,該回去了。」
李拂一起身,李心歡連忙跟上。
見大伯父走路搖搖晃晃,李心歡主動攙扶著,她身子小,力氣也不大,勉強扶得住而已,等下了台階,她已經累得喘氣。
李拂一醉眼迷離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能走。」
李心歡說要要送他。
李拂一堅持要自己走,不許李心歡送。
李心歡點頭應了,等李拂一走了五步,又悄悄地跟上了,一路跟到了隨遇堂門口,躲在遠處看見院門口吳美卿早就站在外面等,小心翼翼地把人扶了進去,才放心的回了一步堂。
其實吳美卿也不是完全糊塗的。
一步堂也快落鎖,李心歡回得這麼晚,門房婆子免不得要嘮叨幾句,她嘻嘻哈哈應付過去,也沒往心裡去。
回了屋裡沐浴進房,溫暖的燭光把整個承塵都罩住,李心歡兩手放在胸前,心頭強有力地跳動著,她仿佛明白了另一種感情,和親情不一樣的感情。
但到底是什麼感覺,李心歡卻沒法形容得出來,許是要親身體會,才曉得吧。
略有些惆悵,李心歡下床在兔籠子旁拾起一個胡蘿蔔,往兔子嘴裡送,悶悶地問:「小白小白,你明白嗎?」
兔子扒拉在籠子裡面啃蘿蔔,李心歡蹲著出神了一會兒才擦了擦手上床。
夜裡,李心歡做了一甜甜的夢,夢裡她的身邊也有一個可依可靠的人,照顧她,寵著她,就像家人一樣,她正想看清那人的臉,夢就醒了。
醒來之後,李心歡還怔了一瞬,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做這種夢,看來是白日裡想的太多,那些雜念才入了夢。
李心歡梳洗罷,才拋開了煩惱絲,李心巧又來了,並且給她帶來了新的煩惱。
李心巧進來李心歡的屋子扭扭捏捏的半天不肯說話。
李心歡搖著李心巧的肩膀,怪道:「堂姐,怎麼了?」
李心巧吞吞吐吐的,臉上的笑容有些怪異,帶著嬌羞之態,絞著帕子問李心歡:「心歡,你說吳畏表哥好不好?」
李心歡一懵,這又來了一個!
今年過完年,李心巧就十三了,再不議親,若是挑不著好的,那可就難辦了。
不過吳美卿並不著急,她心裡早有了人選,到了這會兒把李心巧的親事提上議程,今兒才跟女兒透了個口風,說了兩句。哪曉得李心巧一聽這事就心神都被占滿了,第一時間就跑來找李心歡傾訴來了。
吳畏好不好這個問題問到了李心歡頭上,她覺著實在不好回答,眉毛眼睛擠弄幾下,憑良心道:「吳畏表哥很好啊。」
這世上最好的當然是溫庭容了。
這話李心歡不敢說,不然李心巧這會兒恐怕要撕了她的嘴。
李心巧忸怩道:「我母親說,表哥也快十五了,她準備跟我舅母商量下,看能不能……能不能……」兩家親上加親。
縱使李心巧不說明白,李心歡也懂了,她道:「堂姐,你年後才十三,現在就要定下嗎?」
李心巧坐在絨毛毯上,支愣著腦袋道:「母親說只是有這個打算,定不定得下來,還得看舅舅和舅母的意思。」
李心歡估摸著是能夠定下來的,兩家知根知底,大伯母又那麼喜歡吳畏,不可能容忍別人把她外甥給搶走了。
李心巧懊惱地「嘖」了一聲,急切道:「心歡,你說這事有沒有準啊,萬一表哥在京都有了心儀的姑娘,我可怎麼辦?」
李心歡握著她的手安慰道:「你別急,姑姑的事都還沒定,你也才十三,還有時間慢慢挑選相看。」
李心巧見李心歡老氣橫秋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眉頭愁霧散去,道:「好啦,不急不急。」塞了顆蜜棗進嘴,她托腮問:「心歡,你說姑姑會嫁給誰呀?我聽我母親說,外面有人說李家的三娘高攀不起。」
正因為李拂慈名聲有些不好,吳美卿才開始替自己的女兒著急,還沒過年,就想著跟李心巧先透了個底。
李心歡還是那副性子,不想妄議長輩是非,雖然心裡隱約有個驚人的想法,也並沒有說出來,吞吞吐吐答說不知道。
李心巧可不愛受那麼多規矩的管束,李拂慈牽連了她,她還就要說這事了,甚至還帶了點怨氣道:「快來個惡婆母收了她,叫她吃吃苦頭。」
若真如此,倒也解氣,只是李心歡並不希望這樣,李拂慈在李家嬌養慣了,若出去受了磋磨必然難以接受,到時候想不開得了病,老夫人得多傷心。
祖母老了,李心歡捨不得她操心。
李心歡還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之中,李心巧忽然湊過去碰了碰她的額頭,道:「心歡,你說姑姑會不會嫁給你舅舅啊?做你的新舅母!」
李心歡大腦里嗡嗡作響,微惱地抬起頭,輕推了李心巧一把,不滿道:「可別胡說,姑姑就是姑姑,怎麼會變成舅母,這樣不好。」
「哼,連你一個十歲小孩都知道這樣不好,她卻不曉得。」
李心歡愣了,一臉不解道:「什麼意思?」
李心巧漫不經心道:「你自己去幽篁居看看唄。」
李心歡覺得胸口悶得慌,說不出的感覺,咬唇思索了一會兒,準備去一趟幽篁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