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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雖是書香門第,李心巧到底是閨閣女子,況且吳美卿又是武將之後,做詩做賦這一頭,不是她的強項。
好在李心質出的題不刁鑽,李心巧搓著桂花枝凝神想了想,道:「南中有桂樹,香氣壓千奇。不識風霜苦,安知零落期。」
眾人琢磨了兩下,還有人低低地念了出來,李心歡率先開口道:「算你不錯。只不過這次可要商量好罰些什麼。」
罰作詩沒甚意思,太過高雅的一般人聽不懂,俗氣了又是關公面前耍大刀,李心質反問李心歡:「你說罰什麼?」
李心歡難得把溫庭容叫來,自然不是為了聽他作詩的,料想舅舅得了花也不好推辭,也得應罰,她狹促笑道:「不如罰說個笑話,這樣才熱鬧。」
其他人不禁想了,若教溫庭容或是李拂慈默說個笑話出來,簡直想都不敢想啊!小花廳的氣氛上升到另一個高.潮,梅渚重新敲擊桌面,桂花也脫離了李心巧的手,遞到了李心歡手上。
桂花傳了兩圈,李心歡對李心巧使了顏色,李拂慈注意到兩人的互動,等到李心巧故意拖延時間,桂花過了一會兒才到李心歡手裡的時候,李拂慈餘光瞥了溫庭容一眼,兩手接了桂花往右手邊一推,塞到身邊冷峻的男子手裡。
溫庭容接了花還沒傳出去,梅渚的手已經停了。
梅渚她好奇地摘了眼睛上的手帕轉頭呼道:「到誰了到誰了!」她尋到桂花的雙目愣了又愣,她可沒看錯吧,溫庭容要講笑話?!
桌面上的人都靜了下來,因覺溫庭容冷漠,都不敢親近催促。
李心歡瞧著溫庭容拿著桂花出神,眾人想催也不敢催,她正要請他先喝一杯酒,李拂慈先一步道:「庭容哥哥得罰酒。」
因常在病中,李拂慈聲音軟綿綿的,纏綿悅耳。
溫庭容果然端起酒杯,正要入口,李心歡道:「舅舅,喝我的,你的酒怕是已經涼了。」她的酒方才灌了李心巧之後已經新添了一杯,是溫熱的。
溫庭容長臂一展,骨節如竹節一般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指伸在李心歡面前,她甚至能看到他指側因習字而磨出的繭。接了熱酒,他一口飲盡,把杯子還給了外甥女。
溫庭容也沒有推辭,脫口而出道:「借花獻佛,花從佛處來。」
別的人都面面相覷,只有李心歡鬧了個大臉紅,耷拉著腦袋不敢插嘴。
李心巧發現端倪,掐著李心歡的肩膀道:「你聽懂了是不是?快跟我們說說。」
溫庭容嘴角含笑,李心歡竟然想聽他講笑話,這些日子來,好像就這件事最好笑了,她這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李心歡拼命搖頭,這種事她才不說,李心質道:「心歡,若這個做不得數,豈不是壞了規矩?」
纏不過她們,李心歡噘著嘴斷斷續續把事情講完了,還做了個鬼臉,巴掌大的小臉紅的像從染缸里泡過一遍似的。
李心巧和李心質兩個聽罷捧腹大笑,連一向內向的謝遠黛也笑得露了牙齒。
吳畏更不必說,嘴角咧到腮幫,愈發覺得這個表妹行事可愛,叫人想在她臉蛋上捏兩把。
李拂慈也跟著笑了,喝了一口桂花酒,拿帕子捂著唇咳了兩聲,嚇得紅染給她順氣,催促她趕緊回去。
笑話也講了,溫庭容覺得已經飽了,先行離去,接著李拂慈挨不住咳嗽,也走了。
這兩人一走,剩下的人玩的更歡,丫鬟頻頻熱酒,席上大行拇戰,一個喊「五魁首」另一個道「八匹馬」,花廳里一派熱鬧景象。
酒席散了,幾個女眷臉上都有潮紅,吳畏和李心默酒量頗豪,這點家釀對他們來說根本不起作用。
李心默陪著謝遠黛回了甘來居,李心質有些頭暈,也被人架著送了回去,只餘下兩姐妹和吳畏。
他們三人又約著去園子裡逛一逛,上了放眼亭吹風。李心巧被襲來的香氣所誘,提著裙擺下去折了幾枝。
吳畏笑問李心歡:「你怎麼不去?不喜歡桂花嗎?」
撐著欄杆,李心歡俯身往下望去,答曰:「喜歡呀。」因為喜歡,所以就讓它們長在樹上。
吳畏從寬大的袖子裡掏摸個葉面光滑亮麗,花色橙紅,鮮艷明亮的花枝出來,遞到李心歡面前,含笑說:「送給你。」
李心歡眸子一亮,桂花有金桂、銀桂、丹桂、四季桂,分三色,三種清香。紅是狀元,黃為榜眼,白探花郎。這枝是狀元桂,不僅比李家種白的黃的二色桂樹稀有,彩頭也好。
拿了花枝細細端詳,李心歡杏眸起,嘴角彎出喜人的弧度,道:「表哥捨得把『狀元』贈人,真是大方。」
濃黑的眉毛挑了挑,吳畏笑得大方豪氣,眉宇間男子氣概濃厚。
李心巧摘了桂花上來,才擒著黃百蕊的花朵送到李心歡面前,卻見堂妹拿著個狀元桂,這花可是李府沒有的。
李心巧扔了手上的桂花冷哼道:「原來這兒還有更好的,虧得我不顧形容去折桂。」
李心歡見李心巧生氣,忙去哄道:「你若喜歡,我也不獨占啊。」回頭看了吳畏一眼,得到他頷首默許,便把花送給了堂姐。
李心巧拿了花嗅了嗅,醉眼迷濛道:「真香,就是熏的我腦子有點暈。」
李心歡臉還紅著,吹過風卻是要清醒許多,不像李心巧喝了酒還去折桂,折騰了一番氣血上涌,自然就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