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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小丫頭病容中的樣子,朱素素不禁憂愁上心頭,旋身快步出去,準備到思柳堂問個明明白白。
溫庭容見朱素素這陣勢,總算拿了脾氣出來,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內宅之事他不好插手,不如交給義姐更好。
朱素素一走,溫庭容翻了一頁書,不咸不淡道:「出來吧,你母親走了。」
李心歡從帘子後面橫著走出來,嘴巴里還包裹著兩顆蜜棗,這時候才敢咀嚼兩下,咽了半顆口齒不清道:「舅舅,這樣子騙母親會不會不好呀?」
溫庭容轉身彈了彈她的腦門,訓道:「你若早信我的話,何至於折磨你母親。」
李心歡一面委屈愧疚地低下頭,一面嚼著蜜棗,全部咽下去才道:「可我就是怕……我怕紅染說的都是真的。」
溫庭容冷淡地問:「那現在呢?」
李心歡搖搖頭,紅著眼道:「母親肯定急死了,我不信她生我的時候是被逼無奈的。」
溫庭容也不安慰什麼,仍舊語氣平淡道:「且等著吧,你母親還要來的。」
果然如溫庭容所料,朱素素去思柳堂很不客氣地質問了主僕二人,威逼之下從丫鬟嘴裡摳出了真相,得知紅染說了那等堪比殺人誅心的話,讓丫鬟狠狠地扇了她兩個耳光,直接扣除了她半年的月銀,隨後沒給好臉色李拂慈,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就去了千帆堂。
到了千帆堂里,朱素素問老夫人李心歡在不在,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自言自語道:「奇怪了,那她會躲哪裡去?」
朱芸也滿腹疑問道:「這丫頭到底怎麼了?」
朱素素也不瞞著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還自請罪道:「縱使讓三娘落了顏面,也隨母親懲罰!」
朱芸沉默良久,長嘆道:「是我老了,疏忽了……此事不怨你,你快去叫人好好找心歡,若是人手不夠,就把我院裡的人也叫上。」思索一番,又道:「去庭容院裡也好好找找,姐兒是他帶著長大的,舅甥兩個許比旁人更親些。」
朱素素皺眉搖頭道:「我一早就去了,庭容說自您這處回來,就再沒見過心歡了。」
朱芸納悶了:「庭容今日沒來我這裡啊。」
這下子,婆媳兩個恍然大悟。朱素素想起那碟糕點,眉頭舒展,咬牙道:「這舅甥兩個,好啊!」竟然合夥起來騙她!
第28章 解疑-施
朱素素忙不迭起身, 向老夫人告辭,朱芸也放下心來, 道:「去吧,小丫頭心思單純, 你好好開解她,別叫她心裡留了疤。」
朱素素低頭重重地應了聲好。
等到朱素素重回幽篁居的時候,李家已經掌燈了, 甬道兩旁燈火明亮, 有來往的丫鬟婆子也都打著燈籠, 見了她行一禮才走。
一進幽篁居的書房,朱素素就道:「心歡,還不快出來。」
李心歡躲在帘子後面一動不動, 朱素素走到書桌前, 哼笑一聲道:「庭容, 你什麼時候有了吃甜點的習慣?姐姐怎的不知?」
溫庭容起身一語雙關道:「姐姐不知道的事還多著。」
朱素素頓時沒了脾氣,好言好語道:「快叫她出來吧, 那丫鬟我已經罰了半年的例銀,且老夫人也不會放過她的。」
才半年的例銀……溫庭容覺得朱素素下手未免太輕了些。
溫庭容衝著帘子後面輕聲道:「出來吧。」
素羅帘子動了動, 李心歡從後面飛奔出來,一下子撲到朱素素懷裡,低聲抽泣著, 死死地抱著母親的腰不肯放開。
朱素素心疼地撫著女兒的如墨綢發,憋了一整天,小丫頭心裡該多難受。
溫庭容解釋道:「心歡心實, 義姐您還是親自跟她說個清楚,道個明白最好。」
朱素素掐著李心歡的肩膀,蹲下身子直視女兒的眼睛,小丫頭哭得稀里嘩啦,眼睛紅紅的,還拼命拿手背遮住。
朱素素心裡一抽,拿帕子替李心歡擦了擦眼淚,放柔了語氣道:「怎麼外人三言兩語就把你給騙了?你素日的聰明上哪裡去了?」
李心歡哽咽道:「娘……我……不知道。」
朱素素將李心歡摟在懷裡,輕輕拍打她的背,撫慰道:「誰說我是不情願才有的你?」
李心歡止啼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素素輕嘆道:「傻孩子……」
當年朱素素嫁給李拂念之後,夫妻兩個愈發情投意合,趣味一致,便借著走親訪友的名頭在外遊歷,有時她扮作男人模樣,與夫君假裝兄弟二人上街出行。在外奔波三四年,雖然好玩有趣,卻也著實乏累,幾年下來身子時好時壞,卻也一直沒能有孩子。連月事有時不准,不過這話當著溫庭容的面,她沒直言出來。
後來得了朱芸家書,說她身子越發不濟,使他們夫妻二人速速回來,兩人這才真正在李家安定下來。
雖然在外訪名川大山的日子只有幾年,朱素素對婆母的寬和已經很滿意了。原先朱芸生李拂慈虧了身子,他們夫妻二人只趕回來匆匆看了幾眼,便又離去,這次久行回家之後便靜下心來帶著愧疚好生盡孝。
在李家安居不過一年時間,朱素素就懷了李心歡,也是那一年,她接納了溫庭容。因著父親與溫庭容父親忘年交的情分,她又是晚育,怕讓人說閒話,朱素素才沒有認溫庭容做義子,而是認她做了義弟。舅甥兩個這才差了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