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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流逝,李心歡的生辰悄然而至,她有些期盼地想著,舅舅的禮物會不會從蘇州送過來。
其實她也曉得這是奢望,只不過還是有些期盼罷了。
十二歲的生辰也過的簡單,李心歡只和李心巧兩個一處吃了幾杯酒,中午一處在內室里睡了會兒便算過了生日。
兩人醒來之後李心巧正打算回去,平心進來說有人來了。
李心歡多麼希望是二門上的人啊!
來的人是謝遠黛。
謝遠黛帶了一份厚禮給李心歡,她說這隻男人拇指大的東珠是給她的生辰賀禮。
李心歡卻不大相信,瞧謝遠黛面帶春風的模樣,便曉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但她又不敢胡亂猜測,便笑道:「可是還有另一件喜事?」
李心巧反應很快,跳下床拉著謝遠黛的手問:「大嫂,你是不是……有了?」
謝遠黛含羞點頭,道:「算了日子,約莫是從心歡搬來幽篁居之後有的。」她就曉得小堂妹總是能給她帶來幸運,這顆東珠送的值得。
李心巧歡呼雀躍,小心翼翼地摸著謝遠黛尚且平坦的小腹,瞪著眼睛道:「小乖乖……這回可要好好的。」
李心歡一聽立馬轉移話題道:「大哥他們都知道了嗎?」
謝遠黛頷首道:「你大哥昨兒就知道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今早也都曉得了,她們本不許我亂跑,但你過生日,我實在想來,便來了。」
三人在次間坐下又說了許多話,謝遠黛才離去。她走後,李心巧絲毫不避諱地雙手合十謝天謝地道:「還好這回那魔星不在,我的小侄兒肯定能平安出世。改明兒我就跟我母親去廟裡求平安符回來。」
正好吳美卿也有這個意思,大房二房的人便都出動了,只不過吳美卿母女覺得求菩薩還不夠,回來之後的隔天又去道觀求了一遍,希望十八路神仙都能保佑李家的嫡長曾孫早點出世。
十一月過後,臘月也過的很快,溫庭容終於在年三十的時候和李心質一同趕了回來。
這次的久別舅甥兩個有千言萬語都沒法說出口,況且千帆堂里人多口雜,他們兩個也只能遙遙相望,間或舉杯慶祝,也沒有旁的機會問候。
吃過年夜飯,李心歡戀戀不捨地回去,溫庭容也要和李心質兩個回前院,正好李心質喝得酩酊大醉,卻還沒忘記給兩個妹妹補送生辰禮物,這事就落在了溫庭容身上。
又是一年雪夜,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溫庭容讓小廝先把李心質送回去,便追上了朱素素母女的腳步。
李心歡聽到溫庭容的聲音是驚喜交加的,回首的那一刻,眼眶醞釀出熱淚,若不是朱素素在跟前,她都要撲過去了。
溫庭容問候了朱素素之後,便說明來意,把李心質的東西給了李心歡,李心巧的那份也讓她帶去。
李心歡收了禮物低首道:「舅舅的那份還沒有……」
溫庭容笑了笑,送了李心歡一個巴掌大的匣子,裡面躺著一枚玉刻的章子。
那玉章雖然不算頂好,李心歡窩在手心裡卻很喜歡,她曉得,一定是溫庭容親手刻的。
朱素素笑話李心歡道:「都多大的姑娘了,還巴巴地惦記舅舅的東西。」說罷轉臉看著溫庭容道:「時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到底是長大了的姑娘和郎君,更該避諱著些。
分道揚鑣後,李心歡滿心想著的都是溫庭容竄高的身量和強健的身體,她原以為自己長這麼高可以到舅舅唇邊的,哪曉得今日一看,至多只到他下巴而已。
……
今年河水冰封,李心歡一房並沒有去京城,但舅甥兩個說話的時間也不多,基本上沒機會見幾面,便是見了也都有眾多長輩在場,過了初五,溫庭容便又要走了。
送別的時候,李心歡心裡像螞蟻啃噬,喉嚨里哽了一塊不知名的東西,除了沉默也別無他法,只能乖乖地送上她事先做好的護膝和兩雙冬靴三雙鞋子,說一聲「舅舅一路平安」,假裝已經習慣他不在的時候。
奇怪的是,吳畏今年也走的早,除了初一他來了李家拜了年,初六的時候便也出發了,李心質不想落單,索性在家中無事,便也跟著一趟走了。
吳美卿想念他們哥兒倆的緊,哭了一場才開始料理府里諸事。
出了年,李心歡才感覺到異常——李心巧已經有好些日沒來找她了。平日裡姐妹了兩個就算再忙,隔兩三日也要在一處說說話的。
李心歡給謝遠黛的孩子做了幾件竹紋肚兜,和兩雙虎頭鞋,送去的時候也特意去壓枝苑看望李心巧。
李心巧整個人都懨懨的,見了李心歡也高興不起來。
李心歡瞧著就不對勁,卻問不出緣故,也只好暫時先離去了。
……
時光飛逝,轉眼李心歡都過了十三歲,溫庭容也在蘇州待了兩年,第三年年後他去了一趟蘇州之後寫信回來,說料理完蘇州諸事,二月回南直隸,便專心在李家備考,參加科舉。
李心歡得知這事的時候欣喜若狂,終於不用跟舅舅再分別了!
二月中旬,溫庭容如期而至,李心歡早早在幽篁居里便備好了要送給舅舅的東西,都是她在平日裡做的貼身物件和一些好玩的物事。
溫庭容的接風宴擺在一步堂,只有二房自家人一塊兒吃,朱芸又犯腿寒的毛病,兩老就只送了一份薄禮過來,大房的人也送了禮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