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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懷信掏出懷裡的畫,道:「祖母,這畫……像您,您現在的模樣,和孫兒想的是一樣的。」
謝氏笑了笑,道:「傻孩子,我人就在這兒,還看什麼畫。」
「這畫是誰爺畫的?」畫的很傳神,尤其幾處點睛之筆。
曹宗渭喝了口茶熱,道:「我畫的,不過是經過夫人指點過的,不然畫的沒有這般生動。」
程懷信好奇道:「不知夫人怎的沒來?」
謝氏牽著程懷信的手,解釋道:「時候尚早,讓她好好休息會兒,等族人都起來了,有的她忙,咱們再耐心等會兒,好生說說話。」
程懷信反握著謝氏粗糙蒼老的手,有些心疼道:「孫兒不急,孫兒也想多陪陪祖母。」
謝氏看著程懷信這般懂事,不像曹宗渭當初所言的痴呆之狀,已經十分滿意,愛憐地把他看了又看,根本捨不得諾開眼。
曹宗渭作為一個旁觀者,也備受感動。能把伯府交給程懷信,程志達醒來得知了真相,應當也是欣慰的。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三人就這麼坐在壽寧院裡干坐著。縱是什麼也不說,祖孫之間一個對視,相視而笑,便充滿了溫情。
辰時初,天漸漸亮了,黑透的天空淡成了靛藍色,再淡一些,便如淺淺的水墨一般。
修齊院裡,賀雲昭也梳妝完畢,打扮得端莊穩重地傳飯。
今日早飯,賀雲昭多吃了個包子。
用過飯,各院的丫鬟都來了,跟她說客人們都已經醒了,有正在用飯的,也有正在梳洗的。
賀雲昭傳話下去,待客人們都用過飯了,便請他們到前院大廳去!
這廂吩咐完丫鬟,賀雲昭便親自去了躺壽寧院。
壽寧院裡站著的兩個丫鬟,一瞧賀雲昭便知道了這就是她們未來的主子,皆低頭抱拳行禮。
賀雲昭進了屋,同謝氏請了安,又沖曹宗渭點了個頭,算是問好,然後對謝氏道:「人都請過去了,老夫人也一起去吧。」
謝氏牽著程懷信站起來,道:「信哥兒,這便是……我義女。」
程懷信作揖喚了聲「姑姑好」。
賀雲昭瞧著與程懷仁面容有三分相似的俊俏男子,微笑點頭,道:「信哥兒。」
謝氏拍了拍程懷信的手背,安撫道:「我們先去,你現在這兒待會兒,等時候到了,便讓侯爺把你送到前院去。」
曹宗渭義不容辭道:「老夫人且去吧,有我照顧著,出不了錯。」後又對賀雲昭道:「夫人把門口的兩個丫鬟帶上,省得廳里混亂,傷著了你。」
那般大的事情,難保有些人不會發瘋傷人。
賀雲昭點了點頭,便同謝氏一起出了屋子,帶著倆幹練的丫鬟去了前院向南的大廳!
☆、第七十六章
賀雲昭與謝氏到了前院大廳的時候, 大房的人已經全部都到了,按著輩分見過禮後,便紛紛坐下。
謝氏雖然排行不是最大,但身份最尊貴,又是主人家,便坐在上首。賀雲昭雖然是誥命夫人, 但這是家族私聚,重輩分,稍輕尊卑,她就端了個靠背椅, 坐在謝氏的旁邊。
大房的人坐下之後, 其餘幾房的人也都來了。
大廳里烏壓壓地站了一片,晚輩朝著長輩見過禮後,便乖乖站著,待長輩們按排行坐下後,他們才按著輩分齒序坐下。
二三十個人把大廳都快坐滿了,程懷仁這時候也來了,沖長輩行過禮,告了罪才坐下。
今兒對程懷仁來說是個大日子, 但昨夜在後院見到的事兒讓他失眠,稍稍晚起之後又花時間精心打扮得莊重體面,才遲了一會兒。
待人都坐定之後,程懷仁便望向了賀雲昭,而賀雲昭也正看著他。
今天的程懷仁穿著銀灰金線直裰, 烏髮冠玉,一雙厚底緞面皂靴,整個人看起來貴氣凌人,倒是有那麼點嫡出哥兒的風度。
賀雲昭心底暗笑,看得出來他十分重視今日,穿著上面也用了心的。今天的場面,一定是對得住他這身裝扮的。
程懷仁也看著年輕貌美的賀雲昭,忽然發現她梳的不是婦人髻,墮馬髻上插著金簪步搖,宛如豆蔻少女,眨眼之間的俏皮模樣,更像他的同輩,而非嫡母!
程懷仁還注意到賀雲昭身邊的多了兩個丫鬟,是他從未見過的丫頭。雖然疑慮重重,但所有的事兒都比不過他要成為嫡出哥兒的事兒要緊。壓下心頭疑惑,他將視線挪到了謝氏身上。
大廳里靜下來之後,戴著昭君套的謝氏緩緩地開口道:「已經兩年沒請大家回來過年了,是我的不是。」
程懷仁微微垂眸,謝氏竟然開口說話了,還是在這麼多族人面前,所以這個老太婆是想開了麼?終於熬不住了是麼?看來還是嫡母厲害,為著他身份的事兒,居然把老夫人都說動了。
謝氏的聲音在大廳里繼續響起:「今年請大家回來過年,為著一樁大事,我孫子的事兒!」
賀雲昭瞧了文蘭一眼,文蘭便從客人身後繞了出去,傳信給了已經待在隔壁暖閣里的曹宗渭。
曹宗渭領著頭戴帷帽的程懷信,站在暖閣門口,等著大廳那邊的好時機。
大廳里,謝氏朗聲道:「大家都知道,現在伯府里獨一位庶出的哥兒。原本,我是有兩個嫡孫的,大的那個夭折了,小的那個在三年前被我兒從族譜除名。這件事你們當時都知情,但具體情況,恐怕不知。今兒我就把這事,清清楚楚地說給你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