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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再三,賀雲昭只能應了,卻還是不大放心曹宗渭,她探出半個身子往外看,一眼就瞥見了他往後藏的手臂,還聞到了血腥味。
賀雲昭皺著眉頭,擔心道:「傷口深不深?」
文蘭掐著文蓮的人中,低聲抽泣著,腦子還是懵的,也未注意到賀雲昭這邊的動靜。
賊人用勁了力氣撲過來刺進去,怎麼會不深,但是這種事曹宗渭不會讓賀雲昭知道,男人受一點傷也不能叫苦。
曹宗渭受傷的手臂有些顫抖,他面上仍一派鎮靜道:「我受過的傷多了,這不算什麼,夫人稍等,我這就去了,省得待久了引人懷疑。」
「慢著。」賀雲昭跳下馬車,解開腰間的汗巾子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小時候她和哥哥都愛舞槍弄棒,也常受傷,簡單的包紮術她會。
多的話賀雲昭也不多囑咐了,大夫總比她知曉的多,只真誠道:「多謝了,幸虧他們沒得逞,勞煩侯爺替我報了官府,就按打劫罪報。」
一想起瞎眼漢子猥瑣的樣子,曹宗渭就恨不得剁了他。定定地看向賀雲昭,他沉靜道:「若是夫人信得過我,不消報官,交給我處置。」
「好。只怕還有內情,煩請侯爺費心了。」
「我知道。」
光天化日怎麼會有賊匪,曹宗渭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交代完,賀雲昭懷著心事上了馬車,目送曹宗渭離去才入了馬車查看文蓮的狀況。
文蓮略略清醒了些,只是眼珠子有些渙散,精神有些不太對。
文蘭哭道:「夫人,文蓮好像不大好了!」
「等回了府里再叫大夫來看看,今日的事先不要說出去。」
「奴婢省得!」
沒多久,曹宗渭就使喚了車夫來,那車夫還帶來了一封沒封口的信來。賀雲昭拆了信,上面就兩個字「安心」。
雖然字跡繚亂,看得出來是匆匆寫就,但字體的豪放大氣是不變的,賀雲昭不禁暗道:想不到那樣的糙漢子,倒是寫的一手好字。
收起信,賀雲昭便一直閉目猜想著,到底是誰給她來了這齣?
回想起賊人劫持她的一幕,要的並非錢財,而是她的清白。她的清白能有什麼用呢?
若是賀雲昭沒了清白,忠信伯夫人的位置自然也坐不穩了,受益的人不止一個兩個,她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清到底是誰動的手腳。
若是沈蘭芝,她眼下正病著,未必有時間去安排這件事,不要命的人,有錢也不好找。
或許是盧淑珍,在賀雲昭的印象里,她和沈蘭芝是一路人,使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偏偏就是這種手段,防不勝防。
也有可能是忠信伯府大房黃氏,畢竟他們一家子都不希望伯府好起來,更不想看到有這麼個厲害女主子管理伯府。
思來想去,賀雲昭還不能確定到底是誰,眼下只能等著曹宗渭的消息,再趕緊把程懷信的事給辦了。
回到正院裡,賀雲昭把文蓮交給了萬嬤嬤,簡單說了今天的事。
萬嬤嬤也被嚇得臉色發白,她簡直不敢想像,賀雲昭要是出事伯府該怎麼辦。
賀雲昭有心安撫道:「好在我們都無事,但我得求嬤嬤個事,請老夫人見我一面。」
這個家裡,只有萬嬤嬤能在老夫人面前說得上話,賀雲昭若想心平氣和地和老夫人談條件,萬嬤嬤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這本是件艱難的事,萬嬤嬤卻一口應承了,忠信伯府已經風雨飄搖了,她不想讓新夫人寒了心,自此以後,願忠心於她。
萬嬤嬤這就動身去了壽寧院。
文蓮這會子才好了些,喝了點熱水人也清醒多了,一回過神來就撲到賀雲昭腳底下磕頭,千恩萬謝道:「多謝夫人手下留情!」
若是賀雲昭方才為了逃跑狠下心撞上去,文蓮怕是沒有活路了。
賀雲昭扶起她道:「我不過是本能反應不能撞了自己人,若是多給我一時半刻的功夫細想,指不定就會捨棄你一個,救我和文蘭兩個了。」
文蘭扶額,大難不死之後居然還能看到夫人犯「老毛病」,幸哉!
文蓮破涕為笑,道:「夫人您就是心善,捨不得撞奴婢。」她雖然是大丫鬟,但也只是個奴婢,賀雲昭能把她的命放在眼裡,已經很叫她感激了。
賀雲昭無言以對,她不過是下意識地不願傷自己人而已,若真要來得及細想,那必定兩害相權取輕啊。
她不欲多做解釋,只等著萬嬤嬤來稟報消息。
約莫半刻鐘後,萬嬤嬤回來,一臉沮喪地告訴賀雲昭,老夫人不見,就是忠信伯府的人都死絕了,她都不見。
賀雲昭讓文蘭先把文蓮扶回後邊的倒座房,與萬嬤嬤獨處道:「沒想到老夫人連你的面子也不看,方才那兩個丫鬟在,我不便多言,請嬤嬤再跑一趟,就說我有信哥兒的消息。」
萬嬤嬤訝異道:「當真?!」
都兩年多了,程志達半點清醒的預兆都沒有,府里的有些下人早就把程懷信忘了,就連萬嬤嬤也差不多把他當個死人了,陡然聽到這個消息,完全不敢相信。
好在賀雲昭不是會說謊的性格,她說有,就一定有,萬嬤嬤二話不說,又往壽寧院跑了一趟。
這次萬嬤嬤帶來的消息很令人滿意,老夫人終於肯見她了。
這是賀雲昭入府以來,頭一次有機會見老夫人,目前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這老太太十分固執,就是不曉得好不好說話。將來她要全身而退,少不得老夫人幫扶,這一行,必須得談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