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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情鬧大之後,王萱不吵也不鬧,就是語氣平靜地跟你「擺道理」,只要她的道理講不通,她就不和人說話。回屋之後又給賀雲京吹枕邊風。
甄玉梅這麼好脾氣的人也幾度想動手打人,偏王萱就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不論說什麼話都輕聲細語,以此告訴別人,她是個「講道理」的人。
王萱的處事法子,實在讓人窩火的緊,便是讓你大嗓門說話都不行,好似你偏要跟她吵架似的。賀家一家子有氣兒都沒地撒。
長此以往,夫妻感情漸漸淡了,賀雲京也覺得愧對父母和妹妹,日日鬱鬱寡歡。
便是那種情況下,甄玉梅才相中了程懷仁,不為別的,就看著忠信伯府人口簡單,少了許多煩心事,便是無權無勢也不打緊,銀錢賀家也可以補貼,或是多出嫁妝。
賀雲昭出嫁後,賀家情況也絲毫沒有好轉,王萱依舊想把管家的權利從甄玉梅手裡奪過來,也依舊是不弄出大事,天天為著雞毛蒜皮的小事要爭個贏。
賀家內宅不安皆因王萱而起,但說實話,賀雲昭覺著初見王萱的時候,她並未給人不適的感覺,便是嫁到賀家之後,她在外與人相處也依舊是安安靜靜的樣子,禮數也周到,只不過一旦相處起來,遇著了日常瑣事,毛病就暴露出來了。
王萱也不是一個壞人,但作為家人相處起來,實在讓人不適。
憶起前世種種,賀雲昭也無心計較,這一世,她只想哥哥能避開王萱這樣的人,還父母親一個安寧的晚年。
賀雲昭正想著應對之法,賀家的丫鬟又引著極五六位客人進來了,甄玉梅起身去迎接,與為首的婦人劉氏見禮,然後何家的人就從劉氏身後冒出來了。
甄玉梅見著何家人面生,稍稍一愣,看著劉氏道:「這是……」
劉氏笑著引薦道:「這是何千戶的夫人,這是她的一雙兒女。」
甄玉梅面露微笑,使勁兒地回想到底哪個何千戶……面上的笑容忽然就僵了,何家?忠信伯夫人的娘家?如果她沒記錯,忠信伯夫人和繼母的關係是相當差勁啊。
甄玉梅這廂才請人入座,劉氏便笑吟吟道:「聽說忠信伯夫人也要來,這才好了,一家人一起來了。」
看來劉氏是對何家的事不甚清楚,甄玉梅朝劉氏使了好幾個眼神,偏她還未領悟到,就有人笑道:「忠信伯夫人就在這兒坐著呢。」塗了丹蔻的手往賀雲昭這裡一指,她頓時成了靶子,所有的人都往這裡看。
劉氏一眼看過去,眼見著一個丹鳳眼高鼻樑的姑娘,年紀輕輕氣度不凡,梳著婦人髻坐在那兒,一下子就醒悟過來了——人家要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會不打招呼?盧淑珍跟繼女的關係肯定不好啊!
劉氏能帶盧淑珍來,是盧氏拖了別人到她面前說情,她並不了解何家,甚至都沒聽說過,更不曉得其中還有這麼複雜的一層,這會子才發現,自己被坑了!
扭過頭咬著牙,劉氏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盧淑珍道:「早知如此,何夫人怎麼不同忠信伯夫人一起來?還託了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來找我,真是費心了!」
盧淑珍沒有提前告訴劉氏這一茬,害得劉氏在這麼多人面前鬧笑話不說,還得罪了忠信伯夫人和今日的東道主,那也不能怪她不給盧氏留顏面了!
盧淑珍尷尬地笑著,沒想到繼女真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她,更沒想到這裡邊的人會這麼瞧不起何家,沒有個人給她幫腔,而且那眼神,個個都帶嘲諷!
甄玉梅到底是主人家,不好鬧得太難看,省得影響她兒子的親事,便只要客客氣氣地請他們坐下。
劉氏讓表侄女同甄玉梅見了禮便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甄玉梅略誇了兩句,又與劉氏客套玩笑了兩句。
盧淑珍來這兒是為了女兒的親事,不管再難堪,來都來了,何雲詩長的也不差勁,興許人家賀公子就喜歡呢?
推了推女兒,盧淑珍示意何雲詩前去行禮問安。
何雲詩也不忸怩,站起來紅著臉便向眾夫人請安問好,得了甄玉梅一聲不咸不淡地回應,才落座。
甄玉梅眼看著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便讓姑娘們都出去玩耍,留她們幾個年紀大的說會兒話。
意思就是讓他們自己接觸接觸,看合不合得來。
莊子上也有不少男客,今日來的姑娘也不止是相看賀雲京一人,或是能與旁的人家結緣,也是緣分。
甄玉梅話一說出口,未出閣的姑娘們相互看了幾眼,漸漸都起身行了禮結伴出去了。
大明民風開放,自百年前起,相看之事便不再約束那麼嚴厲,只要不是男女單獨相處,一群男男女女隔開一段距離,稍微接觸下還是允許的。
賀雲昭作為已經嫁人的人,自然不好同姑娘們一起出去,但除開她,基本都是年紀三十以上的人,她在這兒也只能靜靜地坐著。
若只是閒坐,倒也無妨,在忠信伯府許多時候,她都是自己閒坐打發時間,偏偏這裡還有個盧淑珍。
盧淑珍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居然起身就近坐到賀雲昭身邊的一個空位置,主動同她套近乎。許是想著劫人的事可以要挾繼女,所以才這般大膽。
賀雲昭卻是真的不怕事情鬧開,這年頭和離再嫁都不稀奇,她不過遇到歹人,對方還未得逞,為人便是要說道,那也是刻意誹謗,她並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