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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盧嵇也開始迷茫了,他學了一肚子知識,也有本事,卻不知道改做什麼好。
盧嵇嘆:「你也看到了這些。我是不想在涉足華北華南的混戰了。夠夠的了。或許我會回香港一趟,處理些事情。」
江水眠驚奇:「你不是不想回香港麼?」
盧嵇勾唇:「那個老頭子已經半死不活了,我回去他也噁心不到我了。你知道當初我再德國讀書,遇險之後他為什麼那麼拼命找我麼?」
江水眠搖頭。
盧嵇:「有時候就是報應。老頭的幾個兒子們,沒一個生出了孩子,連個女孩兒也沒有。然而他不要錢似的送出去的女兒,卻全都生了兒子。若不是因為多年前我和我哥逃回香港,改掉了徐姓,他現在連個盧家的兒孫都沒有呢。」
江水眠摸著他下巴的胡茬:「你打算接手?長住香港?」
盧嵇卻又皺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眠眠,快意恩仇是屬於你的,屬於我的只有步步為營。然而現在局勢變化太快,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別怕,我有靠山的。多少人一時風光,結果又如何?我半生沒有擁過大權,沒有呼風喚雨,好歹……也算個平平安安。你也會跟著我平平安安,用不著你在未來那麼多年保護我。」
江水眠手指一直在撓著他下巴,從鼻翼里悶哼一聲:「嗯……我生氣,但我又不生氣了。他們得意他們的,結局我心裡有數。我不要你手上沾血,不要你一時可以身在高位肆意妄為,這樣就挺好。至少你還有點錢,勉強有我跟著你的理由。」
她說罷勾唇笑了:「別迷茫。你滿肚子知識,就算這年頭實業無門,可遲早有用到你的時候。你才不是懷才不遇,我知道你做了多少事的——」
盧嵇鬆開手去,趴在她身上,不留情的拿體重壓著他,笑道:「嗯。懷才不遇,也總比妻離子散好的多。我寧願一輩子在山溝溝里種地,拿自己的本事去開發插秧機,也不願過徐金昆、馮繼山這樣的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忘了,明明寫完了,忘了設定時間了。不過寫的有點日常。
☆、第126章
北京城一如既往地熱鬧,賽武大會被推上了決賽的日程,萬國博覽會也達到了觀覽人次的最高峰。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各大餐廳酒店都被預定一空,不論多麼高價的客房也被住滿。
江水眠甚至覺得仿佛在天津發生的事兒都是錯覺。
有一部分已經輸了的武行已經撤走了,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買了票,在擁擠的坐席上打算圍觀決賽,只是賽武大會的門票價格被炒得遠超電影,一票難求了。
四組洋人,八組華人。分為徒手搏擊和兵器搏擊兩類,估計會各產生一個冠軍。江水眠自然是上場代表中的唯一女子,她也看到了那次烤肉季里見過的尚師。他精通拳法,是北京的形意門傳人中最重要的一支,方臉高個,一身馬褂站在台上,也對江水眠和宋良閣微微頷首。
李顛也隨著其他幾人一同走上台去,背著手站在江水眠身邊,輕聲道:「你前兩天回天津了。」
江水眠點點頭。
李顛擰眉:「……是發生什麼事了麼?看你臉色……似乎有事兒要發生。」
江水眠抬眼:「你能看得出來?這麼明顯?」
李顛仔細瞧了她兩眼:「嗯。你就跟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
倆人正說著話,其他兵器搏擊組的人也上了台來。有個是廣東出身在上海開武館的師父,帶著七八個徒弟,不是大門派,用的武器卻很刁鑽,讓人不敢小覷;另一個則是李顛和江水眠的熟人了。
李沛雖然小腿被打了一槍,但竟然看不出跛腳,或許是恢復得好,或許是小腿褲腿里裝了什麼東西,他快步走上台來,竟轉頭對江水眠擺了擺手,娃娃臉上笑的熱情洋溢,道:「許久不見。」
宋良閣雖冷臉不答,江水眠卻笑靨如花,道:「許久不見。沒想到腿上穿孔還能活蹦亂跳,當真是佩服啊。」
李沛是作為欒老門下上場的,前些日子裡欒老的一些徒弟徒孫一路打入決賽,技藝高也肯拼,雖說有江水眠作為一匹黑馬吸引眾人眼光,但欒老的門徒還是令人交口稱讚的。可到了決賽,忽然這個從來沒在南北武行露過臉的阿沛卻被安排上場,怎麼都讓人覺得有些不服——有些人去找欒老理論,還被咳嗽不已的他痛罵一頓,心裡自然更氣惱了。
李沛也無所謂別人的眼光,他上了台來,居然一條胳膊搭在了李顛肩膀上,笑道:「弟,這就是你師姐?怎麼著,一直也沒給我介紹介紹?」
李顛身子一僵,咬住牙沒說話。江水眠不太了解這兄弟二人的過往,但三四年前李沛已經是干習武殺人這行有些年份了,也就已經跟在夏恆身邊了,而那時候李顛幾乎不會什麼武,也別的本事沒太有,每天被親哥呼來喚去還不如條狗。這兄弟之間的不平等關係或許好多年前就產生了,李顛明明已經手底下有幾十個徒弟,做事兒也算撐得住場面,卻面對李沛,仍然有一種——壓抑的恨和恐懼。
江水眠笑了:「李顛,你倒是跟我說了好幾回,你有個武功高強,殺人技術更高超的哥哥,跟我誇得天花亂墜,我今兒才知道,原是見過的,還從我手底下跑掉的。若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是個當哥的呢,你倒是長得著急,比你哥還高半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