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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繁眼睛亮了亮:「去京津好啊。那裡才是最該唱戲,懂戲的人也最多的地方。你有天分的很,就該去京津。要是我買了,我就都帶著你們北上去。」
陳青亭似乎不敢信:「你——你要是肯養我們班子裡所有人,我就不要賣班子,大家直接跟你走!」
許繁沒想到他這樣爽利,竟有幾分不適應,撓了撓頭:「那,你等等。我,我今日回去就跟他們說,我把鋪子賣了,換成大洋。」
他說賣鋪子就賣鋪子?!這人莫不真是個戲痴!
許繁說著急急忙忙轉頭就走,陳青亭剛覺得是他嚇跑了,卻看許繁走了又折回來一段:「別賣給別的班子,你等著我!我明日就折了錢叫人買了車馬過來!你別跟別人走了!」
陳青亭狂點頭,興奮地從藤床上站起來:「阿眠!阿眠——這要是真的,那、那我們就有活路了!」
江水眠笑:「得了,你也要去京津了。這估計你去的比我還早呢。就是我覺得這姓許的是不是……嗯,他娶媳婦了?而且,呃……你也知道這票圈裡腌臢事兒多,不是我多想啊。」
陳青亭臉色鐵青,咬牙切齒:「他、他要是肯救活我們這班子,讓我怎麼樣我都肯!」
江水眠又覺得怪:「別別別,你丫先別多想。萬一人家孩子都老大了呢。你丫委屈的不得了,噁心的要死要活的去奉獻了,結果人家就只把你當兒子。」
陳青亭:「反正我就是什麼都肯!只要他不騙我。反正你也要去天津那邊兒了,他要是騙了我們一個班子裡的人,你就去弄死他!」
江水眠笑:「好好好,以後我就是你的打手,誰讓你不樂意,我就去弄死誰好不好。」
陳青亭坐了回來,有點依依不捨:「等我以後成了角兒,大角兒,能去日本演出的那種。我就給你錢,要多少都給。讓你去讀大學校,去坐大船去美國。」
江水眠心裡一軟,笑:「好。」
許繁真的兌現了諾言。只是其他幾個獨立出去的角兒覺得許繁就是個來詐騙的地痞流氓,非攛掇著要把大宅子賣了。這座江水眠沒少來蹭吃蹭喝的大院子,再也不是她能來的地方了。
過了幾天,江水眠就看著新搬過來的人家看那大松樹礙事兒,把它鋸倒了。她在院裡練武的時候,只看見延伸到他們這邊來的松枝歪了歪,伴隨著一聲巨響,消失在了她院內的天空里。
她本不想看,實在是忍不住,翻在牆頭上瞧。樹像斷頭台下的屍體,被拖出去了。一地都是鋸末木屑,銀白的,像血也像眼淚。
江水眠心裡有點瞧不起自己了。
她明明穿越前是爹媽不疼,朋友極少的性子,怎麼這一段時間裡,一會兒拉著說要跟宋良閣不分開,一會兒又開始想念剛走沒多久的陳青亭了。
她可真是越活越沒出息。
作者有話要說: 交代了一下許班主的身份,雖然我估計大家都記不得許班主是哪位了(笑)
飛賊,土匪,鏢客,護院,都算是民國的民間武林的一點側面了。窮苦出身,也有規矩,有傳奇。
小青子其實性格還是很純的,這跟陳班主的菩薩心腸也有關係。
估計大家都在課本上學過《城南舊事》 的結尾,就是夾竹桃落了,爸爸去世了,女主角也長大了那一段節選。嗯,從這時候開始,眠眠和小青子的童年時光也要告一段落了。
不過也就這兩章比較悶,畢竟長大了,就到了談戀愛的年紀啦!
〒_〒以及不用祈福了,電腦徹底壞了……
第30章
南北和談依然在上海進行著, 江水眠看著每日的報紙都被會議桌上的撕逼占據, 談了幾日都沒有談出什麼像樣的條約。
她依舊還是去上學,只是公寓已經搬空了,她再也沒法放學了之後去找陳青亭他們打麻將了。許媽沒有跟他們去天津, 她自己買了個小院子住,偶爾去看看班主,偶爾來他們這裡串個門。
過了幾日,欒老從上海來了。
他按照之前宋良閣留下的地址過來的時候,江水眠正和宋良閣窩在屋子裡的火爐旁邊吃鍋子。旁邊的暖鍋里溫著煮的毛豆, 圓板凳當小桌, 上頭放了個黃銅的小酒盅, 還有一大堆蜜三刀之類的甜品。
宋良閣迎欒老進來。欒老還帶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宋良閣雖然應下去天津, 但對欒老總有一點拒絕, 他瞥了那年輕人一眼, 什麼也不說, 搬了兩個小凳放在了鍋子旁邊, 白婆拿了兩個小陶碗和筷子來。
江水眠動也沒動,專注的撈鵪鶉蛋。
欒老撩起馬褂坐在馬紮上, 端起陶碗:「許久沒這麼吃過了。這還是羊肉的湯底,江蘇一帶少有這麼吃的啊。對了, 你上次不是說這丫頭是你朋友的女兒麼?」
宋良閣懶得解釋:「現在跟我住。」
欒老笑著瞧了江水眠一眼, 道:「也好,你算是有牽掛的人了。我今日過來,是要跟你商量事情。」
宋良閣與江水眠都不接話, 倆人都在吹剛撈出來的煮蘿蔔。
欒老並不感覺尷尬,他也伸筷子撈了兩塊羊肉,招呼旁邊的少年也吃,贊了幾口,道:「現在各家鏢局陸續解散,天津正是天南海北的人都剛過去立門派的時候。這時候總少不了比武。可咱們說了,你雖在外承認是我徒弟,但是卻又打算自立門戶。也就是說你要當頂樑柱。你自己親自下場比武,不論是一不小心輸了,還是一不小心傷了別人,都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