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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尚師的武行,對上外蒙古的摔跤團選手。
不同於中國的拳掌練家子大多精悍矮小,洋人組晉級到這裡的空手搏擊選手,大多身材高大或粗壯,有明顯力氣與噸位上的優勢。江水眠已經有些為尚師擔心了,卻沒想到尚師自己不上台,而是從看台上叫了一位弟子來下場。
準確說……是個三十不到的女人。
有著尚師一樣的方臉,不太好看,也不太年輕,梳了個素髻,穿著件紅色撒花短褂子配著黑褲子黑布鞋,胳膊上還套著套袖,臉上有廚房灶台的煙火油氣,仿佛是剛剛解開圍裙從家務脫身的已婚婦女。她還帶著個七八歲的女孩兒,剛哄好孩子,把給孩子買的零嘴也放在座位上,兩手在褲腿上抹了抹,走了下來。
這是武行出現的第二位女武者了。
而且是尚師直接讓她出席決賽,倆人站在一塊兒,那女人就是尚師年輕時候穿女裝的模樣,顯然的父女。
宋良閣在江水眠長長哦了一聲,嘆道:「尚師把寶貝領出來了。」
江水眠轉過頭去:「什麼?」
宋良閣指了指那女人,道:「尚桂香,尚師唯一的閨女。她比我小好多歲,我記得我十七八歲去尚師家玩的時候,她也就十一二歲,有在學武,靈性極了,簡直是一幫小子裡的翹楚。後來嫁人了,尚師怕她嫁不出去,就沒跟婆家說她會武。她性子本來也就老實安靜,後來她結婚好多年後,偶然見過一回,她已經臃腫了,瞧不出來以前練武的靈氣樣子了。」
說是不到三十,但這個女子確實身材略臃腫,也顯得不太年輕了。
宋良閣道:「本是聽說她婆家待她不太好,什麼活都讓她做,還嫌她蠢鈍少話。不過她也有一身幹活的力氣。只是後來她那丈夫和婆婆瞞著她,強弄了一房妾回家,她大怒起來,竟拿了家裡的磨盤,砸斷了她丈夫的腿,也把婆婆嚇個半死。她丈夫倒是沒死,非要把她送進牢里去,尚師花了好多錢和關係擺平了這件事兒,把她帶回家了。不過算來,這孩子應該是她歸家之後才發現的。是她那窩囊前夫的孩子。」
「不過因為是女兒,婆家也不願意要這個孩子。她就自己養大了。這些年她都跟尚師住,給尚師的徒弟們做飯收拾房間,買菜打掃院子之類的。她也練武,就是不怎麼在人前練。但我聽尚師的弟子說,偶然路過小院看見尚桂香練武,簡直驚為天人。但她話少,也不多走動,只是偶爾尚師出去忙了,她幫忙指點一兩句徒弟。但形意的拳法,靠體會,靠揣摩內勁兒,在這種揣摩意會上,女人總要強男人一步。我聽有人說,她或許已經和尚師的水平,可以平起平坐了。」
江水眠:「尚師藏了她多年,終於肯把她帶出來了。」
宋良閣:「或許是她連嫁人都隱瞞習武一事,後來因會武生了爭端,她恥於告訴別人自己會武,只想做個照顧別人的角色——或許是見了你,她才覺得女子會武也可以風光,也可以大聲說。或許是看了你的報紙,她才想出來主動試一試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尚師其實算是以尚雲祥為原型,他確實有個習武的女兒。後來也傳承了他的衣缽。
至於是不是這麼厲害,我就不知道了。
☆、第127章
江水眠坐在台子上,有幾分目瞪口呆。
全場像她這樣的人還很多,甚至說是看台上一片寂靜。
那蒙古選手撞在四角的柱子上,坐在地上,晃了晃腦袋,半天沒有起身。
尚桂香站在場中,捏著手腕,似乎剛剛拿一拳打的她自己也胳膊生疼。
在這場比試的前幾分鐘,都是尚桂香被那蒙古選手拎起來摔在地上。身高力量的差距都讓尚桂香一開始吃了虧,看的坐在下頭的尚師都一陣心疼,他看著尚桂香貼身去一拳打在了那蒙古選手肋下,對方卻只悶哼了一聲,直接拽住她的衣領和胳膊,將她翻身擰摔過去,後腦髮髻著地,撞得哐當一聲響。尚師咬牙切齒,甚至都想說不打了,尚桂香卻一下翻身起來,拖住那蒙古選手的小腿,一掌劈在他腿彎處——
這樣狠狠一下,那蒙古選手根本不可能站得住,膝蓋不收控制的一彎,朝前跪去。尚桂香面上一直沒有太大的表情,她猛地站起身來,先是一把擰住了蒙古男子的胳膊,緊接著一拳打向他的側臉!
尚桂香的拳法很拙,看起來簡單的很,動的也不是很快。
但她心裡不拙。
很多拳師會把套路和捷徑牢牢記在心中,會在心底算自己學過的哪些套路技巧能用上,以至於打出來的拳法都像是形意教出來的那一套。但尚桂香不是,她不太會形意的拳式,亦或是太會了,融會貫通後,簡化的看不出來了。對她來說,比武不是比拳,拳法只是學用力的辦法,招式還是要看場合看對手用出來。
尚桂香可比一般女子力氣大得多,一招崩拳,正中蒙古選手臉頰,他登時聽見自己脖子嘎吱一聲響,神魂仿佛都被打的撞在了天靈蓋上,口鼻出血,跪摔在地。那蒙古選手一是沒有想到,二是形意拳肩與胯合,肘與膝合,一拳下去,可謂是全身的力都像鞭子似的甩出去——
蒙古選手畢竟體重與力氣比她強上許多,一時間摔下來立刻掙扎著爬起來往後退。但尚桂香已經能窺破許多花招了。以至於那個□□著上身,脖子上戴著粗重項鍊的蒙古選手剛要往前動,看他腳尖對準的方向,看他腰部的扭轉,以及肩膀的前後趨勢,她基本就能將對方的動作預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