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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瑾言趕過來時,就看見這麼詭異的一幕。
少女穿著一身湖藍色襦裙,衣服上沾滿了大塊大塊血跡。她蒼白著一張臉,連原本明艷的五官都像是蒙上一層灰,鳳眼有些濕,要哭不哭地看著他,輕聲說:「我殺人了。」
聲音尚且算得上平靜,只是顫抖的聲線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情緒。
陸瑾言看了一眼她腳邊的男人,將事情猜得七七八八,連忙上前去將自己的披風解下,輕輕給女子披上,抿唇說:
「你做得很好,他… …原本就是該死之人。」
披風上還帶著一點溫度,江婉容原本僵硬的身子緩和了些,聽了他的話之後,忽然朝著他笑,眼裡都是亮晶晶的液體,「你不大會安慰人,我還以為你會說些別的。」
她明明是笑著的,陸瑾言卻敏銳察覺到她那種滿都快要溢出來的難受,似乎就已經在向周圍的人求救,「我很難受,請幫幫我。」
他見過江婉容的很多面,沉穩的,明艷的,掐尖鬥狠的,可唯獨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示弱。她原本堅硬的外殼被打破,柔軟的內里鮮血淋漓著。
這樣的江婉容看得他心中有些堵得慌,面對朝臣時口若懸河的他,最後只是乾巴巴地說:「後面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替你解決好。」
他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又覺得不大合適。猶豫不決的時候,面前的女子緩慢閉上眼睛,搖晃了兩下就要向後倒去。
他出於下意識的反應,一把將人攬入懷中。
第23章 023
女子身量較小, 摟在懷裡不過小小的一團,陸瑾言拉了拉披風,仔細將她的身子遮住, 然後一把抱起往回走。
平安作為一個合格的侍衛,自然不能讓自家主子做這種小事,挺身而出,「主子,讓小人來吧。」
平江一瞬間仿佛覺得自己看見什麼怪物, 驚恐地看向他。主子抱著的是他的夫人, 你上去逞什麼能?
平安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上前一步雙手都快要伸出來,平江站在旁邊又給按下去, 將話題給轉開,「承恩侯府還有一位姑娘沒找到,現在可去找?」
陸瑾言挑眉看了他一眼,「承恩侯府的人不都在這裡?哪還要我們操心。想是你們最近也清閒了點,關心起這些事情來,明天去校場練練。」
平江差點就直接哭出來, 平安隱隱察覺到自己像是做錯了什麼被遷怒,也要哭不哭的, 回了一聲,「是。」
陸瑾言站在原地,眼神從眾人面前一一划過,聲音森然, 「今日我們找到江姑娘,瞧見黑衣人朝她下手,及時將她救下來, 她因為受到驚嚇,才暈了過去。此事關係重大,我不希望從旁人那裡聽到別的說法,爾等明白?」
「明白。」眾人齊聲說。
他這才抱著江婉容離開。
在山腰的時候,他們一行人正好撞見了也剛找過半邊山頭的慕長文和江喬辭。
江喬辭一眼就看見了陸瑾言懷裡抱著個女人,衝上去問:「是我姐姐嗎?」
慕長文站在他身後,剛毅的臉上寫著焦急,雖知道這樣盯著人家女子看不是大丈夫作風,可還是忍不住那邊看去,也在等陸瑾言的答案。
「嗯,不過她體力不支,又受了驚嚇,這才暈過去。」
江喬辭剛放下來的心,又吊了起來,上前想要去看個仔細。
他往前走了兩步,就看見男人抱著他姐姐往後讓了讓,心裡生出疑惑,「為什麼不讓我看看?我想知道她怎麼樣了?」
這般心性和他姐姐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陸瑾言微微蹙眉,但到底還是給了面子,隨意扯了個理由,慢聲說:「等回去之後她醒了再說,她向來在乎形象,若是讓人看見了這個樣子,只怕要惱火了。」
江喬辭還單純些,這麼一說也就相信了,慕長文卻是不信,心裡的擔憂更甚,看向陸瑾言。
兩個男人的視線只在空中交匯了一瞬,有些事情自然就懂了。
男子抱著小姑娘離開時,他就站在原地看著,知道自己早就失去了追上去的資格。明明知道從前那個喜歡跟著自己後面的小姑娘,現在長大成人,也找到另一個人待她如珠如寶,他應該感到高興不是嗎?
只是心裡有個地方變得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塊,他握緊手中的長劍,而後帶著將士一起離開。
——
陸瑾言將江婉容帶了回去,江和豫見到她們的第一句話,不是關心,而是詢問:「那媛姐兒呢,你們怎麼沒有找到媛姐兒?」
「婉容受了驚嚇昏過去,我擔心她就急忙帶著她回來。至於江二姑娘,這一路上都沒有碰見。」
李氏在外面一向裝作賢良大度,若是以往定是會過問江婉容幾句,不給外面的人留話柄。可此刻她方寸大亂,只關心自己女兒的死活,理所應當的指責起陸瑾言來:「你都能救她了,為什麼不救救我的女兒。」
承恩侯府的人聽到這句話,臉上都有些微妙。
是啊,大姑娘和二姑娘一起失蹤的,為什麼陸大人只救出來大姑娘。是不是因為他是大姑娘的夫婿,知道大姑娘和二姑娘不對付,故意見死不救的。
看著倒是心善的,可這心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俞夫人和俞姣姣等到現在,得知江婉容被找到之後,連忙過來。
俞夫人是個是個笑裡藏刀的,聽了這話,連忙拉住李氏,眼裡全是淚,看上去悽慘慘的,「容姐兒被找到了,說明媛姐兒也應當無事,兩個女兒不論誰被找到了,你一個做母親的難道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