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緋珠來叫人的時候,鶯時和茗雪正在廚房裡忙活。緋珠急著去叫別人,通知她們一聲之後就離開。
茗雪將手中切了一半的冬筍收拾好裝進盤子裡,洗了洗手就要出去。鶯時轉了轉眼珠子,跟在她後面,「你說姑娘這時候叫我們去做什麼,是不是確定了哪些丫鬟陪嫁?」
「我怎麼知道,姑娘讓我們去我們就去唄。」茗雪隨口答,想著覺著不對勁,猛地將步子停下來,轉過身去看向鶯時的眼光中滿是警惕,「你老是打聽這些事情幹什麼,說,心裡是不是想什麼壞主意。」
鶯時被戳中痛腳,眼睛向四周亂瞟,拉著茗雪的袖子就要往前走,「你在胡說些什麼,難道你不想跟著姑娘過去嗎。」
「你真沒想什麼吧?」茗雪心裡還有些懷疑。
「沒有,沒有,好了,我們不說這件事情了,快過去吧。」鶯時眉梢都染著不耐煩,拉著她往前面走。
第7章 007
鶯時和茗雪來得算慢的,院中灑掃的王婆子見兩人也過來了,停下手中的動作,「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見著你們都往姑娘的屋子裡去。」
「不知道,緋珠來的時候也沒說。」鶯時有些不耐煩,沖了她一句。
她自持美貌,心比天還高,總覺得有天能勾上哪位主子成為姨娘,以後穿金戴銀,有享不完的福,所以對著底下這些人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王婆子笑了聲,繼續去掃地,沒有再搭話。
屋子裡的人都到齊了,只看見姑娘穿一身雨過天睛色對襟夾襖,配上杏色的馬面裙。只有上衣的袖子和領口鑲了一圈白色狐狸毛,盤扣處繡了三朵碧色的梅花,再無其他點綴,可卻被姑娘穿出一種出塵脫俗的味道。
現已到了傍晚,太陽沉下去之後也不消停,利用最後的光和熱,將一大片天空染上緋色。橘色的霞光透過一層薄紗闖進來,給室內塗上一層淺薄的暖色。姑娘坐在一片暖色之中,纖細白嫩的手捻了一小把曬乾的梅花,再加了些香料放進石臼里,拿著藥杵慢慢搗著,就像一副畫一樣。
可眾人沒有欣賞的心思。
江婉容一邊將香料研磨成細粉,一邊不經意的打量每個丫鬟的表情。等覺得時間夠了,她才慢聲問:「大少爺事情被傳出去了,你們知道嗎?中間知情的人就你們幾個,我一再打了招呼,讓你們將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裡,你們誰出去說了?」
她的語調很輕柔平和,似乎與這霞光融為一體,帶著些輕柔的蠱惑,可話里的意思卻讓那些丫頭心裡都一驚。
鶯時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現在她身邊的茗雪注意到這點動靜,突然聯想到她這幾天都不正常來,一種念頭在腦子裡印上而過,心裡具是驚駭,一雙水靈的杏眼瞪圓了。
其他人雖然驚訝,可表現也算正常,只有他兩個人的動作有些突兀。
江婉容的手停頓了一下,低頭抓了一把干荷葉放進去,繼續搗著,「茗雪,鶯時,你們都知道些什麼?」
茗雪先是氣憤鶯時的吃裡扒外,被姑娘一聲驚醒後,又想到她和鶯時住在一個屋子裡頭。
鶯時若是真的有問題,她也跑不掉,說不定還會被治一個包庇的罪名。她頓時哭出來,直接跪在地上。
「你這是在幹什麼!快起來!」鶯時站在她旁邊用氣音呵斥。頂著大家或懷疑或探究的目光,她的額頭上都冒出一層汗,恨不得直接將茗雪給拉起來。茗雪這個蠢貨到底在做什麼,難不成還想將這個罪名推給她不成!
鶯時一想,咬著牙也跪下去,索性自己就交代了,「我前些天站在門外,聽姑娘和晴安在說話,茗雪以為大少爺的事情是我說出去的,可是奴婢真沒有。」
她不好過,她也絕對不會讓別人好過,轉而就把茗雪也拉下水,「我這幾天都在院子裡,如果出去都是和茗雪一起,根本沒機會把事情和別人說,這個茗雪可以作證的。」
茗雪聞言,整個身子都搖搖欲墜,她咬著下唇,眼框都濕潤了,回了一聲,「是,她這些天一直和我在一起。」
鶯時瞬間得意起來,挺直了胸板,「看,我是不可能做出對不起……」
「那你說說,你偷聽我和晴安的話幹什麼,」江婉容打斷她的話。
「奴婢,奴婢沒想幹什麼……」鶯時的表情皸裂,手不停的摸著上衣的下擺。
緋珠拿過旁邊的長木條,對著她的胳膊直接打過去,厲聲說:「姑娘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誰叫你吞吞吐吐的。」
長木條很薄,抽在身上後留下的痕跡兩三天就消失了,可卻特別疼。
鶯時疼得眼淚一飆,抱著受傷的胳膊就往旁邊躲,「奴婢以為姑娘是在和晴安說陪嫁丫鬟的事情,奴婢就想聽聽裡面有沒有奴婢。」
這件事情緋珠不好多管,轉眼看向江婉容,讓姑娘自己來定奪。
其實不止鶯時,其他人也想知道,姑娘究竟會安排哪些人做陪嫁丫鬟?
江婉容注意到丫鬟們都有意無意的瞟向自己,心裡覺得好笑,對著鶯時也高看一眼。在這樣的情況下,鶯時都能三言兩語地將茗雪拖下水,還能將眾人的注意力轉走,這種機靈勁兒已經超過大多數人。
可是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小機靈。
她將石臼放在一旁,「陪嫁的人數就那麼多,沒選上的,就算留在府里,我也不會虧待你們。到時候願意去誰的院子裡,過來和我說,我替你們安排。若是有心上人的,想要一門姻親,只要合適的話,我也能提前放你們出去,成全我們主僕一場的情誼。兩條路子都是好的,你們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