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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發生時,你可是一直跟在我身邊,什麼流程都忘記完全了嗎?」陸謹言譏笑一聲,覺得他這個藉口也太敷衍了些,問了句不太相關的話,「你做了幾年官了?」
一股熱血從腳底板一直往腦門上沖,黃全只覺得這張臉被人扔在地上踩了一遍又一遍,羞臊地渾身都發起抖來。
丟人,是真的丟人,丟人到極致時,他又不知道從哪生出的勇氣,直接挺直了肩膀,「已經三四十年了,比你的年紀都大。」
「所以呢,都做了這麼多年官,這點小事還來問我,朝廷就養了你們這群人?是不是後面,你們吃飯睡覺的事,都要過來問我。」陸謹言臉上的笑容消退乾淨,眸色沉鬱,那種在天子近旁養出來的氣勢就全都放了出來,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面前的這幫螻蟻。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仿佛在叢林中孤身行走卻突然被猛獸盯住一般,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知道你們都存了什麼心思,但是都把心思往回收收,我還沒死呢!」他說著緩步上前,周身氣壓低得像是要凍死人,「滾!」
眾人心裡將黃全罵了好幾遍,要不是他消息出錯,他們至於像現在這樣被人當成孫子一樣訓著。不少人都在心裏面打定了主意,以後絕對不要跟著黃全一起瞎摻和。
他們此刻都沒了來時的氣勢,比鵪鶉還要乖巧幾分,灰溜溜地說了聲「下官先行告辭」垂著頭從兩旁都出去了,甚至都沒有勇氣抬頭再多看一眼。
倘若有人再多看那麼一眼,定然會發現,男人的臉色更加蒼白,身形也有些晃動,顯然是在病中強撐著到現在的樣子。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後,他便再也支撐不住自己,往後踉蹌兩步,抵著影壁劇烈地喘息著。
江婉容連忙站了起來,一路小跑著過去就要去扶他。
「別過來!」男人的背後已經是汗涔涔的一片,在女子離她還有幾十米的地方,就出聲阻止。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差,始終是低著頭不讓人瞧見他的臉,「李大夫等會就會過來帶我回去,你不必擔心。」
「你……」江婉容才說了一個字,眼中就有了溫熱的液體,然後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她儘量用一種比較正常的聲線,說:「我聽李大夫說,他苦快要配出方子來,你再堅持幾天,一定會沒有事的。之前你說要帶我去江南,去塞北,我可都是記著呢,我再等你好起來。」
「你哭了?」男人抬起頭,臉上全都是汗,整個人顯得更加狼狽。他抬了抬手,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放了下去,無奈道:「別哭了,我現在沒有辦法抱你。」
就這麼一句話,瞬間戳中了她的淚腺,眼淚瞬間失去了所有控制。她捂著自己的臉,眼淚就從手指的縫隙里滲出,「我……我就是在擔心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別擔心我。」
院子很空,她就孤零零站在院子的中間,雙肩都在發抖。看著可憐得很,卻努力地想要安慰她。
心上又塊地方開始酸疼,他頭一次知道了什麼叫無能為力,很想告訴她說:「我會好起來的,所以你別難受了。」
可是他不能,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闖過這麼一遭,要是不能的話,她又該怎麼辦呢?她看著沉穩淡定,但是實際上就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也會怕黑、怕打雷,會犟嘴,會在熱的時候貪涼吃很多冰但是在晚上不肯吃東西,會明明困得睜不開眼的時候爬起來要服侍他穿衣……
還有好多好多,他都以為自己不記得了。
原先他還能在一旁看著,但是他現在似乎沒有辦法能夠一直陪著她了。她以後那麼漫長的人生又該怎麼辦?
不止是頭疼,連心臟都開始變得有些疼痛。陸謹言看著李大夫從一旁的側門中走來時,扶著牆壁慢慢直起身,想讓自己儘可能地體面些。
「若是……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也不要難過。先離開梁平去黑水城,不要再回京城,直接去你外祖家。很抱歉之前答應你的,說不定就不能實現了。」陸謹言搭上李大夫的肩膀,要被攙扶著離開之前,他說了最後一句,「要是時間能夠重來一次的話,我應該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會告訴你,我想娶你,不是被脅迫,也不是想要利用什麼,而就只是因為我想娶你。」
作者有話要說:推薦神仙太太的文,真的好看,當時看的時候就是覺得女主很颯,推給你們,hahahha
《娶將軍》by喚雲
謝連衡覺得自己挺倒霉。幾經蹉跎,三十歲出頭終於中了個狀元。花了兩年好不容易混到從七品正言,為官生涯才剛剛開始,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被驚馬當胸一踏,死了。
謝連衡又覺得自己挺幸運。因為他死後一睜眼,發現自己重生了。回到了二十一歲那年,自己剛剛拿下揚州解元,春風得意,正將往燕京赴考的時候。
他心想:夢裡南柯,一枕黃梁。此等神異之事,是上天垂憐,要令我一補前生遺憾?又或是大景天命所歸,天公惜我經天緯地之才,欲令我輔佐聖上開那太平盛世?
上天:都不是,主要給你發個媳婦兒。
得知要尚公主——那個大名鼎鼎的昌平公主的時候,謝連衡的內心是拒絕的。
前世今生,他所期待的妻子都是那種溫柔小意、紅袖添香,能與自己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閨中秀女。如果識點字,最好還有點才情,會彈彈琴作作畫,那就再好不過了。